婢女的手指在桌上不断地写着,短短一句话使得二人都紧张起来,生怕给人瞧见。
现下宫里宫外传递消息并非易事,沈承颉留下的眼线只知晓部分,便短短一句话已然交代清楚。
沈承颉确实去了边疆,他知晓那里有一场鸿门宴等着他。
他让宋如心保全自身,若是有性命之忧,留在宫里眼线自然会想法子将她带走。
只是……
离了京,便不再有户籍,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宋如心只能隐姓埋名。
他并未提及那些宋如心能想到之事,只让她安心。
——定会从边疆平安归来。
宋如心望着那几个逐渐干涸看不清的字,心底也逐渐有了分说。
沈承颉对她是不同的,他们的心意竟是在二人都全然不知晓时,便已是互通了。
可惜已然不能当面告诉他。
宋如心心底的酸涩涌出,她垂将眼底的潮湿遮掩。
她蘸着茶水,写了‘丹毒’二字,又抬手指了指天,引得婢女神情染了几分好震惊之意,又急忙掩饰下来。
皇帝竟是中的丹毒,此时若传扬出去,不知要掀起何等的波澜来。
“这床榻我摸着还是有些偏硬了。”
戏演了便要演完整,随着宋如心的话出口,婢女便知晓一切该结束了。
“宋姑娘稍等,奴婢去寻旁的褥子来,定然让宋姑娘夜里歇息得好。”
话音落下,她转身便走。
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宋如心勉强将心绪调整过来。
她不太担心三个孩子,有陆长弓在,三个孩子只会比她安全。
但远在边疆的沈承颉,她即便担忧也毫无办法。
惟愿他平安。
在宫中的宋如心所料不错,若非陆长弓早早去药王谷接走两个孩子,现下他们便要落到尚书的手里了。
药王谷中的弟子已是不再有奸细,但尚书手里有沈承颉特制的印章,不知他从何得来,但有了印章,便足以取信。
两个孩子在马车中打着瞌睡,陆长弓坐在前头,他特意戴了个斗笠,旁人瞧不清他的模样。
药王谷按理来说鲜少有人烟,但陆长弓回京的路上,遇见了四五辆马车。
皆是瞧着普通,没有半点儿引出身份的印记。
陆长弓向来细心,当即觉着不妙,赶车的度便快了许多。
他到城门口时,犹豫了片刻,不曾带上两个孩子。
将小郡主与安乐留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上,命人小心遮掩着二人的身份,这才赶车进京。
他前脚进京,后脚便是与他相遇过的那四五辆马车。
到了守城门的将士跟前,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来,拿着个令牌。
将士变了神色,当即显得热情许多。
“不知是尚书大人之人,这就放行。”
他们还未曾让出位置,便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先前的马车上,是否有两个孩子?”
将士一听,回忆了片刻,皆是摇头,又意识到女子瞧不见,这才出声。
“不曾,就一个戴斗笠的男子。”
马车里沉寂下来,过了片刻,才听见女子又开口。
“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