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藻似的墨发,在水中柔软地荡漾着,似脆弱的浮萍,轻折便断。
薄野冀静静看着林慕昭,眉眼深邃。
这些日子,薄野冀虽昏睡不醒,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是有感知的。
他知道林慕昭怀疑他。
他清楚林慕昭曾打定主意,准备撇下他单独离开。
尽管如此,每日喂给他的一碗血,林慕昭倒不曾断过。
凡人怎会如此脆弱?
薄野冀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才供应短短半月的血罢了,他居然羸弱至此?真是够弱不禁风的!
虚影一晃,薄野冀出现在林慕昭眼前,随即伸手掐住他消瘦的下颔。
深深凝视他片刻,薄野冀俯首,在林慕昭唇边渡了口气,顺便给了些内力。
林慕昭的唇冰冷而柔软,有些像羽毛的触感,并不令薄野冀生厌。
薄野冀本想粗暴地揪住他衣领,念及林慕昭这次做的不错,薄野冀临时决定对他仁慈一点。
单手掐住他的腰,薄野冀把人捞出河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简陋船屋里。
夜色迷离。
崖松正急得原地转圈圈,便见鹰祖带着湿淋淋的林慕昭回来了。
薄野冀此时是人身形态,他抱着林慕昭,一踏进门,便若有深意地睨了眼崖松,含着几分审视与蔑然。
崖松也傻傻望着他。
这就是传说中战力无敌的鹰祖吗?
果然好有气魄,不过他现在,究竟是鹰祖,还是容陵殿下呢?
“看什么看?”薄野冀仿佛很看不惯崖松,他轻嗤道,“把你鸟头转过去。”
“……”
崖松敢怒不敢言,它暗暗腹诽了句“你的头还不是鸟头”,然后老实背过身。
薄野冀给林慕昭换了身干净衣服,随即化作小鹰雕模样,大喇喇往林慕昭胸口一躺,闭眼睡觉。
崖松盯了会鹰祖,满腔怨念。
那个地方,可是它睡觉的专属地方诶!
堂堂鹰祖,居然好意思抢它的窝,好过分。
扑腾扑腾小翅膀,崖松委屈地蜷缩到丹卿脚边,准备寻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薄野冀眼睛都没睁,他冷冷启唇,寒意锋锐:“滚。”
崖松:……
简直欺鸟太甚!!!
崖松猛地跳起来,它气势汹汹瞪了眼鹰祖,头一偏,雄赳赳地飞离床榻。
不就是一张床吗?它才不稀罕。
崖松正要落到薄野冀之前睡的碎花布兜里,那道阴森恐怖的声音又来了,“你想死吗?”
崖松都快哭了,它那么可爱,为什么欺负它?
他在幻境里看到的鹰祖,哪有这般小气和斤斤计较。
莫非这是容陵殿下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恶劣本性?
崖松忽然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黑夜渐明,新的一天很快到来。
明媚秋阳洒在水面,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林慕昭睡到中午才醒。
他揉了揉眼睛,恍惚间,想起昨晚的那个可怕的梦。
林慕昭呆呆坐在床上,下意识用手抚摸着怀里的小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