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走,不必等我。”在林行踏出门槛前,段冽面无表情道。
“可是……”林行犹豫一瞬,颔首道,“属下遵命。”
没有点灯的屋子被黑暗吞噬。
段冽坐在高位,他姿势端正,半晌都没有任何动作。
一阵风冷不丁拂来,把木窗敲打得砰砰作响。
段冽蓦地拧眉。
他粗鲁地扯下腰间香囊,倒出一颗雪卵石,将之紧紧攥在掌心。
他握得极其用力,甚至能感受到石子摩擦肌肤的痛意。
小小一块雪卵石,很快捂得发热。
段冽木然地把它放到唇边,一双冷幽寒眸,厉如鬼魅。
“阿钦,天亮前,你若回来,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时间一点点流淌。
窗外就连蝉鸣声都已消失殆尽。
段冽还是没有动,就这么一直面无表情地端坐着。
晨光熹微,天色渐亮。
王府外,陡然传来沉重的队列脚步声。
彻夜未眠,段冽面色更加阴沉肃穆。
他静静望向庭院里的槐花树,忽然扯了扯唇,自嘲般轻笑。
整理好皱乱衣袍,段冽推开门。门外,满满都是持剑对准他的朝廷侍卫。
这一夜,段冽没有等到他的丹卿。
他等到的,只是捉拿他下狱的旨意。
……
同一时间,端王府邸。
浅青色衣袍的小公子走出客房,他伸了伸懒腰,似是发现什么,饶有兴致地蹲在台阶下,盯着一小簇青草研究。
“在看什么?”温润儒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小公子吓得险些跌倒在地。
他羞得满脸绯红,又忍不住抬眼,偷偷打量这位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回二殿下,阿钦只是见这丛野草生得好,便多看了几眼。”
段璧笑如春风拂面:“原来如此,阿钦,你昨夜睡得可还安好?”
楚之钦性情单纯,向来不擅长撒谎,他想点头,可那双澄澈的眼眸,却布满郁色。
段璧关切道:“阿钦和我还不肯说实话?若是哪里不适,你尽管告知我便好。”
楚之钦摇了摇头,有点小郁闷道:“殿下府上一切都好,只是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恍惚间,似乎听到冰冷又可怕的声音……”
“难为阿钦为我受苦了,”段璧了然上前,他轻轻为他摘去发上的落花,安抚道,“你别怕,肃王已锒铛入狱,他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楚之钦瞪圆眼睛,他拍了拍胸口,似松懈似感叹道:“真可怕啊!”
两人又说了些话,段璧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开。
楚之钦痴痴望着那抹背影,嘴角挂着甜蜜笑意。
可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心口陡然传来尖锐痛意。
慌忙扶住一棵树,楚之钦疼得直弯腰。
不知为何,总觉得心脏仿佛藏着什么东西,疯狂地想要撞破而出……
楚之钦的生活极其简单。
他的世界里,只有花草与端王段璧。
端王让他留在王府,他自然开心得欢天喜地。
闲暇时间,楚之钦莳花弄草,待端王忙完朝事,他便围着他团团打转。
他看书,他作画。
他处理公务,他便研墨。
这日上午,段璧罕见地留在府中,两人用完早膳,段璧为难地对楚之钦道:“阿钦,你可不可以再为我做一件事?”
能为心爱恋慕的人解忧,楚之钦自然乐意之至。
“殿下想让我去狱中,见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