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年摸了摸他的头发:“好,那咱们就解决了一个问题,现在就来解决另一个问题,用什么去摆摊,怎么样解决冬天保温的问题。”
田遥的头发都被自己揉乱了:“好难啊郁年。”
郁年只是笑了笑:“那你最近就要操心这件事了,我相信你能解决的。”
田遥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有点重,从一件事烦恼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因为上次田遥自己偷偷上山的事情,现在郁年不再允许田遥自己一个人回村子里,田遥说不能住在周老那里,郁年就说他们可以去之前遇到宋耀那里去赁个小屋住着,田遥死活不同意,他对那个地方膈应得很,那里的人鱼龙混杂的,谁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的。
最后还是周老出来调停:“你们不住一间房不就行了,再这么争下去,腿还治不治了。”
最后田遥没办法,决定在医馆里住下来,他跟郁年没有睡一间房间,而是选择在医馆的正厅里搭了个木板床。
第二天一早,田遥起得很早,但周老比他起得更早,田遥一早就闻到了后院里传来的药味。
“周老,这么早吗?”田遥穿好了衣裳,发现周老已经穿戴整齐,这会儿守在药炉,“我帮您看着火候,您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周老却摇了摇头:“不用,你看不好这个火候,多一分少一分都没有用。”
田遥就不敢动了,蹲在周老的身边:“周老,您有多少把握啊?”
“你没带回来这个草药前,四成,你带回来这个草药就有八成。”
田遥眨了眨眼睛,八成,也就是还有两成是不成功的,但他不敢说什么,在医者面前说他医术如何到底是不好。
周老扇了扇风,才说:“一会儿开始了,你就不要进房间里了,等我出来你再进去。”
田遥抬起眼睛:“我不能看吗?”
周老点头:“是,你要是在这里的话,会打扰到我,我需要绝对安静,绝对专注。”
周老站起身来:“对了,你去把今日歇业的牌子挂出来,今日不接诊了。”
田遥点了点头,只能说好。
没一会儿郁年也起床了,田遥赶紧过去帮他洗漱,看见周老带着东西进来,他愣住:“周老,连早饭都不吃了吗?”
“不能吃。”周老放好东西,端着刚才熬好的药递给郁年,“喝了我们就开始了。”
郁年端着药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饮而尽。
周老看了田遥一眼,田遥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他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田遥只觉得四周都安静得过头了,他像是什么都能听见,又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地砖,看到了缓缓从地砖上爬过的蚂蚁,用小小的身躯,驼着比它大好多的一块饼屑,慢慢地朝前爬去。
在一片安静中,他听见了郁年已经压抑过,却根本没有压住的痛哼。
一瞬间田遥的心都拧紧了,而这痛哼却不止一声,他想站起身来,但发现自己的腿这会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他的手死死地扣在台阶上,听着郁年一声又一声的痛呼,手上的力气已经大到将台阶生生地抠出了两个洞,他的指尖也是血肉模糊。
不知道等了多久,像是从日头初升的时候周老就进去了,这会儿日光已经全部照到了田遥的身上,里面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随后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田遥抬起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借住了周老摇摇欲坠的身体,周老也是面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他被田遥揽住,声音有些发颤:“扶我去坐着。”
田遥赶紧把他扶到一边:“周老,您怎么了?”
周老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是年纪大了,歇一会儿便好,你去看看他吧。”
田遥迫不及待地起身,看到周老确实只是累了的样子,才转头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的第一眼,就看到在床边的那个原本装着温水的木桶,木桶里面现在是一片殷红,原本白色的帕子,现在一丝白色的痕迹都没有。
田遥有些不敢去看郁年了。
他的眼睛已经全被泪水蒙住,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也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郁年。
他跟周老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腿从脚到大腿根上都缠着纱布,纱布上隐隐约约地透了些红色。
这个时候的郁年,跟他第一次见到的郁年一样狼狈,田遥爬了过去,看到床上掉落的软木,已经被咬得不成型了。
他知道郁年已经竭力地忍住了痛呼声了,但没有办法,还是被他听到了。
田遥怔愣地坐在地上,周老这会儿休息好了,重新走进来:“别担心,他只要再躺上一个月,腿就会好了。”
田遥已经泣不成声:“好,好。”
“你带回来的药是有用的。”周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不是你带回来的药,他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些痛的。”
田遥只是不停地点头。
“遥哥儿,以后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