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甚至会更惨,因为策划这一切的人是段砚,贝贝所承受的只会更重。
“他该死。”段景盛冷酷地说,然後又想到上辈子自己一定不会让弟弟一个人承受这些。可他还没来得及稍稍宽心,又想起之前弟弟反复跟家人确认他们是否爱他的举动,声音冷静地问:“我们接你回家了吗?”
段嘉木摇了摇头,然後发现他哥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身过去将他紧握成拳的手掰开,把自己的硬插了进去。
段景盛怕自己太用力握痛了他,只得控制着力气轻轻地握着。
他声音低哑地问:“我们做了什麽?”
“哥。”段嘉木站着要比他哥高,他很少以俯视的角度看他哥,此刻见他红了眼,脸上满是自责,心里最後的一点隔阂也没了。
哥哥问的是“我们接你回家了吗?”而不是如自己绝望时猜测的那样,因为觉得自己给家里人造了个大丑闻而不愿意认他。
他甚至觉得有点开心,因为他有着世界上最疼爱他的家人。
段嘉木觉得眼前都模糊了。他说:“我不知道,但你们肯定为了做了许多事。”他们一直没有出现,肯定是段砚在中间做了什麽,毕竟上辈子自己那麽信任他,他的家人也视段砚如义子义弟。
段景盛却仍是自责:“可你最需要家人的时候,我们没一个人在你身边。”他都能想象得到,他天真快乐的,被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弟弟当时会有多麽绝望和害怕,也难怪他现在性情变化如此之大,一点从前的可爱都见不到了。
段嘉木不愿他将上辈子的事揽到身上,故意笑着说:“没事的,大哥不是希望我能成熟一点嘛,你看我现在就比以前长进了不少。”
“如果是这种方式,”段景盛控制不住地握紧了手:“我宁愿你永远单纯永远快乐。”
他虽然自责,但脑子还在转动:“孩子……就是那一晚的吗?”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麽弟弟会那麽笃定他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怀孕了;也终于明白,为什麽他明明是男生,却能那麽快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并且那麽坚决地要把孩子打掉了。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孙威,如果这孩子的到来是别人的精心设计和某个恶心的老东西的私欲,那确实打掉比较好。
只是,曾经的贝贝在得知自己身为一个男孩竟然怀孕了的时候,他会有多害怕和恐惧呢?
段景盛起身,把弟弟按进电竞椅里,自己在旁边站着。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冷意:“孙威的人脉关系庞大,为人还很圆滑世故,你对付不了,交给哥哥。”
他本想问,重生前的你发现怀孕後,我们又做了些什麽?我们为什麽没保护好你?
可他很快又想到,昨晚在确定怀孕的那一刻,贝贝的第一反应就是跳楼。
他宁愿死也也不愿意家人们为了他或死或残。
段景盛最终没问出口。
段嘉木原本就怕他哥自责和愧疚,听他这麽说,乖乖地点头,仰头对着他哥笑:“我把这些说给大哥你听,就是知道我自己做不到,所以寻求哥哥帮我的。”
段景盛怎麽会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贝贝从小就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领了弟弟的好意,装没看出来似的,开始以长兄的身份责备弟弟:“以後有事不准瞒着,想做什麽事,哪怕我们都不同意,也不能一意孤行。”
“知道啦。”段嘉木笑嘻嘻的,明显不怕他的冷脸。
段景盛有点无奈,没忍住擡手拍了拍的头。
但弟弟说的事毕竟沉重,他脸色缓和了片刻又恢复了冷肃,看了眼弟弟的肚子:“那这孩子……”
“绝不可能是孙威的,那太恶心了。”段嘉木怕他又要逮着问清楚孩子的另一个爸爸,立即接着往下说:“我今天找大哥,就是有件事,想请大哥帮我做决定。”
他把自己重生了几次试图改变事情走向,可无论他怎麽改,一些重要事件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发生的事告诉他哥:“所以我现在很犹豫,如果我不要他,是我们会一起死,还是我後面还是会怀上谁的孩子,甚至有可能是孙威的。”
他抓住哥哥的大手:“哥,我不怕死,可我怕孩子没了,我会怀上孙威的孩子。我怕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你们会因此消失,变成上辈子的那个结局。我不想你们有事,一丁点儿事都不要有的。”
段景盛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他有着弟弟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用空着的那一只手轻轻抹去弟弟眼角的泪水,温声问他:“如果不考虑上辈子和这辈子,不考虑我们的结局,甚至不考虑那些社会败类,只叩问自己内心,贝贝会喜欢这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