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黎砚没有说话,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酸痛,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他的咽喉处。
他扭过头别开视线,唇角勾起了一丝很淡的笑,像是在自嘲自苦。
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知道了。”
半个月後,巴黎戴高乐机场。
梁牧野和黎砚跟在姜以棠身後,临近安检处,沉默着将行李箱递过去。
姜以棠突然觉得这幅场景有些好笑,不禁发问:“你们两个人的脸色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梁牧野扯出生硬的笑,替她检查了最後的护照和委托书:“你突然申请外派去南美地区,太猝不及防了。”
姜以棠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我不是说了一直在备考,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
黎砚将手提包递过去,不知为何又开始变得寡言,只是叮嘱:“注意安全,我给你放了点现金和卡,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以棠笑容僵了僵,愣了一秒,还是礼貌道谢:“谢谢你,黎砚。”
催促登机的提示音响起,姜以棠没有丝毫伤感,快步奔向前方。
等再看不见姜以棠的声音,黎砚才恨恨道:“我以为你会卡她的申请,你怎麽会让她一个人去那麽危险的地方!”
梁牧野不屑于和他争辩,手上一刻不停地给南美地区负责人发着邮件:“她所有测试都合格,我为什麽要阻止她?”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商人?要阻止她实现她的梦想?”
黎砚还在喋喋不休,似乎脑子里将姜以棠会遇到的所有糟糕情况都预想了一遍,更加气愤地回怼道:“我还以为你会和她一起去呢,你不是老是标榜自己是什麽老师,灵魂伴侣吗?”
梁牧野检查着邮箱里又多了一份的拒绝信,心烦意乱地将手机合上:“我申请没过,不过也不用你担心,怎麽我和她都比你和她亲近。”
“你这回又怎麽不屁颠屁颠地追上去了?”
黎砚像是被戳中了命门,嗫嚅道:“我志愿时长不够,而且,她更希望我回香港,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或许,下次见面也不会太远。”
两人默契地噤声,看着窗外,飞机缓缓起飞,划破天际。
……
两年後。
黎砚看着电视里采访的新闻,正在公布沃尔夫医学奖的得主。
随着一声声奖项祝词,终于得到了最後揭晓时刻,镜头不断移动。
扫过每一位候选人,最後定格在一身白色礼服笑容灿烂的姜以棠身上。
黎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他看着从容上前一步步走上最高领奖台的姜以棠,满心只有欣喜。
致辞结束,他关闭了电视,缓慢又坚定的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
这个戒指像是他强行将自己和姜以棠绑定的一个锁扣。
但很可笑的是,这个戒指是在他们宣布离婚之後,自己才开始戴在手上。
从始至终,都成了他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他和姜以棠就像这枚结婚戒指一样,曾经短暂地放置在一起,然後错开。
熟悉的当他爱上她,她却选择离开的戏码在他们两人之间上演。
涩意在唇腔中蔓延。
黎砚成了一座无言的雕塑,慢慢握拳将戒指攥在手里,然後又松开。
像是神秘的解锁仪式。
这之後,他就要开啓没有姜以棠的新人生了。
至此,他们彻底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