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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手术（第1页）

项昀还是头一回听见项悦喊他大哥，而不是大皇兄，他低头检查了一下他的腹部，左腹有一个明显的血窟窿，扎得不浅，肠子都露了出来，正汩汩往外淌血，伤势比他想的要严重。

项昀对身边的亲卫队说：“赶紧去找块门板来，抬蜀王殿下去个干净点的地方。火把凑近一些，我要给蜀王殿下扎针止血。”

项悦听见他要给自己扎针，有些不安：“大皇兄，派人去叫御医吧。”这次出来打仗，皇帝总算重视了，每个儿子都派了一名御医跟着。

“已经让人去找了，我学过一点医术，可以先给你简单处理。”项昀拿出匕首，割开他腹部的衣服，露出更多的部位，然后在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扎上银针，银针扎上之后，血流果然缓了许多。

项悦这会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任由项昀摆布。

很快，有人找了门板过来，众人将项悦抬上门板，又听见他痛苦大叫：“啊！不要碰我右腿，疼！”

项昀看了一眼，道：“可能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伤了。你们注意点。”

众人抬着项悦，快速去了已经空了的县衙。项昀命人在房间里点起所有能找到的蜡烛，指点众人：“各个方向都摆上，我要给蜀王缝合伤口。”

屋里被蜡烛照得雪亮，项悦慌张道：“大皇兄，你给我缝吗？御医呢？没有御医，大夫也行啊。”

项昀道：“御医和大夫还没找到。你放心吧，我不是第一回缝伤口，不会有事的。”

项昀让人取来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酒精，这是他和商无咎从高粱酒里蒸馏出来的酒精，用来消毒的。他用酒精擦拭干净伤口的血迹，看清了伤口的模样，那枪头扎得有点深，肠子都扎破了，如果不缝合清洗，怕是难活命。

项昀把具体情况跟项悦说了：“三弟，你肠子破了，必须要缝针，如若不缝合，肠子里的东西就会流到你肚子里，然后会化脓感染，届时神仙也难救。”

项悦哭着说：“大哥，我不想死。可是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来？”

项昀道：“你放心吧，我做过不少手术。还记得我去西夏做质子那半年吗？西夏王命我随军去打仗，我跟着西夏的军医学了不少医术，给病人缝合伤口的事做过不少。你放心吧，我已经尽力把条件弄到最好了，有酒精消毒，还有消毒了的羊肠线，缝合之后也不需要拆线，御医也未必能比我更周全。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帮你缝起来。”

此时跟项昀过来的御医到了，听闻蜀王受了重伤，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待他检查过伤势后，抹着冷汗提出治疗办法：“蜀王殿下伤势严重，下官只能敷上药物待伤口自行愈合。晋王殿下的法子虽然听起来冒险，但可能比下官的办法要好。”

项悦闭上眼，咬着牙道：“那就来吧！”

寻江递上来一碗药：“殿下，麻沸散好了。”

项昀端过麻沸散：“三弟，先喝了这碗药，一会儿你就会睡过去，我给你缝针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项悦听完，端起药一饮而尽。

项昀一边准备手术器材，一边等麻药发作。很快，项悦便昏睡了过去。项昀便用酒精洗手开始做手术，没有手套，也没有无菌病房，条件简陋，他已经尽量创造出最好的条件了。

御医在一旁看着项昀清洗伤口，缝合伤口，发现他出手又稳又准，只让人觉得神奇，堂堂晋王殿下，竟然还懂医术，还是他们这些御医都不敢做的外伤缝合术。

项昀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将项悦的伤口缝合好了，然后涂上金疮药，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了。

项昀做完手术，对御医说：“蜀王殿下的右腿好像受了伤，烦请御医帮忙看看吧。”

御医赶紧去给项悦检查腿伤，原来是右大腿骨折了，这自然是没法做手术的，御医设法为他骨头复位，然后用夹板固定住，等他自行痊愈。

天亮时分，商无咎和墨从云终于回到了城内，带回了黄泰的尸体，还活捉了一大群叛军。

项昀正在协助军医为受伤的将士处理伤口，还为两个受伤严重的士兵做了手术。

商无咎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累得都站不住了，正跪坐在地上为病患处理伤口。

商无咎走过去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项昀没听出来是商无咎的声音，他此刻困得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头也不抬地说：“帮我递一下绷带。”

“给你。”商无咎看着他一边忙活一边打哈欠，分明就是在强撑着干活，“我让阿文去征集城里的大夫了，你累了就歇歇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项昀听他这么说话，抬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最熟悉的人，便咧嘴一笑：“你来了？怎么样？”

商无咎道：“黄泰已经伏诛，其余人有死有伤，都已经被俘获了。听说蜀王殿下受了重伤，还是你给做的手术？”

项昀点头，又露出苦笑：“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万一蜀王有个三长两短，那不就成了我的责任了吗？”

商无咎摇头：“别担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若是不救，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将来绝对会后悔。”

项昀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出手的。”尽管项悦有谋害他的嫌疑，但也只是嫌疑，他既学了医，就该担负起救死扶伤的职责。

直至第三日，战场才清扫完毕，战况也有了大致结果，叛军基本被剿□□歼三千多人，被俘四千多人，还有少量趁乱逃跑的，但都不是什么紧要人物。

项昀军中将士，阵亡不到三百人，主要都是攻城时牺牲的，项悦军中阵亡了两千多人，主要是叛军自北门突围时所杀，最要命的是，主帅项悦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墨从云这才知道项悦伤得有多严重，非常自责：“我就不该让他过来的，待在营帐就好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如何跟芷兰侄女交代！如何跟皇上交代！”

项昀安慰道：“墨将军不必自责，三弟是主帅，他自然也想冲锋陷阵，只是刀枪无眼。三弟是有福之人，洪福齐天，定然会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

墨从云非常惭愧：“我当初就应该听从殿下的建议，等兰州军到了之后再攻城，实属是过于轻敌了。”

这次项昀没替他找借口，确实如此，若是等到作战经验丰富的兰州军到来，何至于牺牲这么大，项悦大概率也不会出事。

就在他们清扫完战场，慕敦终于率领五千兰州军赶到了岐山，却发现战争已经结束，他们没赶上。

慕敦道：“我们接到皇上圣旨，景将军便连夜点兵，着我们日夜赶路，没想到竟未赶到。实在是惭愧！”

项昀道：“这不赖你，计划有变，主帅要求提前攻城，才成这样。”

墨从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蜀王年少气盛，刚得麟儿便奉命出征，心中挂念娇妻稚儿，想早日回去，也想在没有兰州军的情况下打胜仗，好向皇上证明自己，没想到弄巧成拙，几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项悦做完手术，昏迷了三天，也发了三天烧，御医给他开了退热药，项昀让人用物理办法给他降温，到了第四日，热度终于降下去，他也慢慢苏醒过来，开始要求进食，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的苏醒，令项昀和御医都松了口气，墨从云更是大松一口气：“没想到晋王殿下还懂医术，真是令墨某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