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易坐在那里,也许是很少能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偏袒的话,心情似乎神奇的被抚平了些,抿着唇,声音哑哑的,忍不住道:“思屿,你说,如果有很多人喜欢你,给你送东西,你会收吗?”
“啧。”
钟思屿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个画面,居然还怪美的,不过——
“我没有。”
“她有?”
“她收了?”
一连串的发问让陶知易有些避无可避,脑海像是打了结,咬紧牙关,最後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算收了吧,关键是他很随便。”
“东西都坏了。”他叹口气,捏着手指,有些惋惜。
钟思屿低头擡着只手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干涩的唇,闻言,禁不住的偷偷瞄了陶知易一眼,心里有些腹诽,这是喜欢了个啥人啊,院花还是校花,这麽高傲?
想着,发问:“这怎麽随便了?”
“就是没有用心啊。”陶知易说到这里又有些生气,话里面能听出是带了点情绪,脸也染上了点粉红。
“没有用心……”
“在你眼里像是错误?你觉得是缺点?所以……不喜欢了?”
“不是……”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正是依旧喜欢,才会觉得失落和苦恼。
钟思屿听着,忽然间笑出了声,忍不住感慨,“知易啊知易。”
语落,蓦地收回了笑容,盯着眼前的人,他微微睁大双眸,从他的眼神里面,陶知易仿佛在里面看到了紧皱着眉头的自己,像是在教一个初尝禁果的小孩如何去品读爱情的真谛,他认真说:“你怎麽不想想,如果她真的用心了话,那麽,你又怎麽办呢?”
陶知易愣住了。
钟思屿的话里透着股针尖似的锋芒,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太像。
“如果这样,你就只能退出了。”他敛着眉道。
“人的心啊总共就那麽大点地,拿出来就是很小的一块儿,她给你的,和给别人的要是一样的,你能甘心吗?”
“……”
他能甘心吗?
那天晚上,陶知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他一定是不甘心的。
可是钟思屿不明白,送出去的水果会不会烂掉完全取决于那个人究竟有没有心。
他不敢送出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水果究竟会不会烂掉,李应对他究竟对他有没有心?陶知易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可始终还是不敢,不敢。
隔天,一整个下午的计算机课,陶知易没有听进去一个字,脑海里完全充斥着即将要和李应见面的场景,喜悦,紧张,各种繁复的情绪夹杂其中。
输入代码的时候很容易就打成了李应的拼音,就好像是什麽顺其自然的事情,顺手就打出来了,为此他还特意被老师纠出来说了两句。
学生时代的陶知易一直是老师眼里最努力最乖巧的好学生,那还是他第一次当堂被老师责备,心里无边无际的羞愧,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的颓废,一边却又不後悔,喜欢上李应之後,这些好像是常有的情绪。
他为李应变坏了,可还是越来越喜欢他,真是痛苦。
钟思屿趴在桌子上斜着眼一直在偷笑他,只有他知道是怎麽回事,陶知易为这个事实感到心里安慰了些,但还是用唇语小声告诉他:“别笑了。”
怪不好意思的。
幸好那天下午课不多,只有两节,在机房里面闷了几个小时,跑出来的时候心中竟然充斥着股别样的畅快,他和钟思屿相视而笑,一路向校外狂奔。
那句话怎麽说的来着,去见喜欢的人,一定是用跑的,钟思屿可以为他作证,他一点儿也没有偷懒。
那天,陶知易是用心装扮了一番的,衣服裤子袜子都是前一天选了一块最香的肥皂仔细洗干净晒好了叠整齐放在床头的,一丝褶皱也没有,清仓甩卖的服装店里面都是乱乱的,满地的衣服扎堆在一起,他一眼选中的这件衣服,颜色像是那晚的海,穿去见李应,也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