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自己片面的把那一年那一日叫做尊严日。
以後的每一年他都会过这个节日。
在这个节日的那天,他会刻意的讨厌李应整整一天,细数李应的种种缺点,和过往对他的全部冷漠,借以提醒自己,即使喜欢一个人也应该保有尊严。
陶知易时常充满恶劣的想——
李应应该感到庆幸,为他的生命里仍然有一个人厌恶他而感到庆幸,否则他的人生何来的圆满。
而那个人由陶知易来做是最合适的,因为他只是厌恶他,并不是不喜欢他。
陶知易在安北的公寓是租的,打车到南云机场就算堵车也就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算是方便,这麽多年他也没有买套房子,只是攒着钱。
按例说,寄人篱下惯了的人都会对拥有一套只属于自己的房子有一种异常的执念,可是陶知易没有。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要麽,他就是早猜到有这麽一天了,早就猜到有这麽一天,他会离开这座城市,早就预料到,就算他等得足够久,月光也不会有偏向他的那一天。
但就是这样清醒,他还是在这里硬生生待了这麽多年,某种程度上来说,陶知易恐怕也该算得上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了吧。
再说,虽然钟思屿在微信里说他已经托了李应来给他送行,可陶知易在安检口等了一会儿,却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刚开始的焦灼慢慢变得平静。
看来钟思屿也只是说说而已,认真的话他是会问他在哪里安检的,他早该想到这层。
没什麽好失望的,李应本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按现在时兴的网络词汇来说,他们都是寄居在安北的牛马,而李应这种人才是安北真正的主人。
他们能有点交际,还要拜那些年陶知易深耕应试教育的结果,让他们上了一所大学,又进了同一个社团,每天以师兄师弟相称,当然不是同门,因此也不算不上太亲近。
至于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就更不用说了,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李应这种人会肯乖乖叫别人师兄吗?
只有陶知易肯。
因为他最老实。
他和钟思屿是一齐进社团的,钟思屿就要比他会来事,整天“应哥”“应哥”的叫着,所以这就是为什麽李应後来成了他的朋友,而不是陶知易的。
满部门亲切热络的“应哥”和一个人死板生硬的“李师兄”,如果陶知易是李应的话,他也不会有多待见陶知易。
可是陶知易从小就是这麽规矩老实的人,真要让他去学钟思屿他也是学不会的,天可悲,他是注定不得李应的喜啊。
好不容易离开了学校,後来再见到李应就不多了,偶尔见到,能避就避,实在避不了,就只淡淡叫一声“李应”。
这样看,好像是没什麽问题吧,如果忽略其他人仍旧叫他“应哥”的话。
陶知易每每想到这层,都会短暂的原谅李应对他的漠视,因为他确实也不算是个多讨喜的人,但李应对他做的却远不止这些。
陶知易掐断了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思绪,不再等待,提着行李箱就开始安检。
安检却也没想象中那麽顺利,有安检员提醒他水杯的水要麽喝掉要麽倒掉,陶知易愣了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居然忘了把这个水杯丢在公寓里了。
和香根草一样的习惯。
十分差劲的习惯。
陶知易没有喝,也没有倒,他把杯子拿下来放在了台子边,然後才继续安检。
有些东西,留在身边,在欲念堆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只会变成一种错觉,给人更多的希望,陶知易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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