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到小区门口,出租车进不去,李拾言赶紧付款跑下车,周衍正在过道闸,眼看就要离开。
“周衍!”
李拾言喊了一声,声音很大,保安室的人探头出来看,他确定这一声周衍绝对能听到,果不其然,黑色的车停在道闸後,周衍从车上下来,和保安说了几句话,保安就给李拾言打开门让他进去。
从李拾言坐上车,到地下车库,再到周衍的家门口,一路上,怄气一样,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周衍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李拾言以为是给他拿的,刚想弯腰脱鞋,就看到周衍放在自己脚边,麻利换好,然後直起腰板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愠色的李拾言。
“周衍,你不打算让我进去?”
周衍表情很淡,像看着路边的陌生人一样:“家里乱,不方便招待。”
李拾言眉头皱一下,理不直气很壮:“之前我们睡一张床的时候你怎麽不嫌乱?我一上楼敲门你巴不得我进去的时候怎麽不觉得招待不了我?”
周衍比他高半个头,李拾言只能微擡着下巴,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七年不见,周衍变得比之前更会掩藏情绪,也更加沉默丶孤僻,是一头落在狼群之後,执掌大局的狼王。
如果说七年前李拾言还能用无赖和厚脸皮闯入周衍的生活,而现在,李拾言只觉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根本没想给他闯入的机会。
灯光落在周衍身後,勾勒出他宽阔的身躯,却也衬得他的声音更冷淡:“你想做什麽?”
李拾言败下阵,被他看得後背发毛,却不想退,于是嘴硬道:“我渴了,进去喝口水都不行吗?”
像是妥协,又像是不想浪费时间,招待完就赶紧赶他走,周衍最後还是让他进来了,他去倒水,李拾言就站在客厅里打量房子的装修风格。
万年不变的黑色和灰色,墙上连个装饰都没有,简直和这个家的主人一模一样,无趣到极点。
李拾言腹诽得正激烈的时候,周衍端来一杯水递给他。
周衍看着他喝完,丝毫不犹豫说:“水喝完了,该走了。”
李拾言摸摸鼻子:“……我饿了。”
周衍不说话了,就静静地看着他,视线如一汪冰潭,李拾言慌忙改口:“我累了还不行吗?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李拾言就要往沙发那走,周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用了些力气,李拾言冷白的手腕立马被攥出一道红印。
“李拾言,你到底想做什麽?”
李拾言还没从周衍拉他的混乱中回过神,反而被他这一句话给了当头一棒,本来想一点点算账的心情也没了,这下直接拱到至高点。
李拾言有些恼火:“我想做什麽?我还想问你究竟想做什麽呢。”
李拾言准备挣开周衍的束缚,只是没想到他力气这麽大,他手掌里的茧子也磨手腕,李拾言没办法,力气上压不住周衍,他只好在嘴上占上风。
“周衍,当年一声不吭走掉的人是你,换联系方式的人是你,见了面当不认识的人是你,现在要赶我走的人也是你,你还要问我想做什麽,难道你不该给我一句解释吗?”
周衍似乎真的听进去了,墨染的瞳仁颤了颤,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放松不少。
李拾言趁机一下挣开,心里憋着一团火,他没好气地说:“我当年拿你当朋友,拿你当兄弟,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可你呢,连声告别的话都不说,擅自更换联系方式,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一片真心喂了狗……”
“不需要。”
周衍低沉的声音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李拾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他张张嘴:“你再说一遍?”
周衍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眸底是一片执着的黑,他重申,清晰且明确:“我不需要。”
“李拾言,你可以走了。”
李拾言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周衍赶出来,他气冲冲地揪掉一片树叶,绿色的汁水浸湿手指,他把树叶当成周衍,一下又一下地撕烂。
好你个周衍,两年的兄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是吧?
亏我以为你出事了,厚着脸皮跑东跑西打听你消息。
李拾言把烂成一团的树叶狠狠丢进垃圾桶:“你不愿意说是吧?不想看见我是吧?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做鬼也得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