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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回溯 然而闻人无焉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第2页）

他被孟濯尘带回修真界，进了斩月谷，成为孟濯尘的亲传弟子。

他有一个极好的师兄，後来又有了个脾气稍暴躁的师弟。他在斩月古中的日子极为快活。

直到有一天，孟濯尘将他叫去，说陆岐舟对他有意，两人知根知底，若是结为姻亲，也算是一桩佳话。

齐鸢想要答应，然而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你并不喜欢师兄，不要答应他。

拒绝了陆岐舟後，齐鸢开始陷入深深的怅惘之中。他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他在想，喜欢丶心悦一个人究竟是什麽感受？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仿佛明白这种感觉——他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他整日思索，连正事也逐渐废弃，有时候看着身边的东西，脑中便有什麽东西一闪而过，可当他努力去触碰丶去抓握时，它便如流沙置于掌心，越是用力，越是无法保留。

师门衆人都看出他不对，还以为齐鸢是被什麽山野精怪缠上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整日所思虑的，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

最後是师父看不下去，叫他过来道：“你整日对着池鱼发呆，连剑诀都生疏了，修的什麽仙？”

齐鸢垂目听训，并不解释。

陆岐舟道：“师父莫急。也许是师弟修炼遇上什麽瓶颈，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孟濯尘叹了口气，道：“过段时间，星渺仙宗的张仙师会前来传道，到时你可将自己的疑惑说与他听。”

齐鸢挨了训回去，依旧我行我素。

张仙师前来讲道那日，晨雾未散，论道台上结着一层薄霜。

齐鸢跪坐在蒲团之上，便将自己的疑惑讲给他听。

张仙师手持玉柄麈尾，指着石缝间冻僵的蝴蝶：“庄周梦蝶，醒时难辨虚实。小友执着幻象，不如怜取眼前人。你与你师兄才是有缘之人。”

星渺仙宗最擅长卦象。

齐鸢愣了一会儿，突然并指为剑，剑气震碎冰晶。那蝴蝶被冻了一夜，不知是不是原本就有些灵气，这会儿竟然又振翅飞了起来。

齐鸢不卑不亢道：“若此刻是梦，这蝶便是真；若是醒着，梦亦是真。”

“谬矣！”张仙师定定地看着他，势要与他分辨清楚，“你所谓记忆无凭无据，与这朝露何异？”

“露水映日则逝，但被它润泽过的草叶会记得。就像这只蝴蝶，它不可能会忘记我。”齐鸢指尖上飞来那只蝴蝶，“存在过的，即真实。”

张仙师忽然轻笑：“你既如此笃定，光是靠脑子想又有什麽用？足够强大，才能够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齐鸢顿悟：“多谢张仙师指点。”

五年间，齐鸢成了宗门异类。

他争分夺秒地修炼，甚至恨不得把一天掰成两份来用。甚至有人传闻，齐鸢是头脑出了些问题，才会如此拼了命的修炼。

短短五年，金丹已成。齐鸢渡完天劫的那天，在自己丹田之内看见了一颗小小的丶熟悉的金丹。

就好像自己曾经拥有过。

齐鸢想起来了。

九霄浑天仪从头至尾就不是为了灭世，而是闻人无焉打着它的幌子来回溯时间。

因为齐鸢怨他操控自己的人生，他就把齐鸢原本的人生还回来。只是阵法没有大成，使得最後的结果出现了一点问题。

——让他没有完全失忆，而是在金丹凝成的这一刻想起了全部。

然而闻人无焉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已经完全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