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坐在摇摇晃晃的船只上,眼神又凝结在优昙花上,心境和来的时候大不相同。也许是闻人无焉给了他勇气,让他觉得,他能够面对这一切。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头疼,在心中暗骂陆岐舟不知道放个留音石录下迟霜里的话,他从前怎麽会喜欢这麽笨的人呢?
骂完陆岐舟,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也聪明不到哪去,还差点把命给搞丢了。
只有陆岐舟的话作证,戒律堂的长老会替他翻案吗?恐怕很难。
齐鸢用双手捧着面颊,长长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他该问问闻人无焉,有没有什麽能帮他洗清冤屈的办法。
临近下船之前,齐鸢打定主意,他此次回去,不能轻举妄动,要慢慢等迟霜里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
一回斩月谷,齐鸢便听闻一件大事。
近日秘境松动,天有异相,似乎是师祖要出关了。
齐鸢自入门来,就没见过师祖到底长什麽样子,他不关心什麽师祖,令他更为关心的是秘境。
他当初曲折迂回,就是为了潜入秘境,再看看那阵眼是什麽情况,可惜连十道秘境的门都没摸到。
齐鸢先去见了孟濯尘。
孟濯尘道:“我已经接了你师兄的来信。以後出门在外,行事还是稳妥些,就算要找人,也不能隐瞒身份潜入别的宗派。人找到了吗?”
齐鸢表面乖巧,点头表示自己受到教诲,又摇了摇头道:“弟子并未发现那邪修的踪迹。”
“等我忙过这阵,”孟濯尘道,“他敢骗到你们头上来,这笔账一定要算。”
齐鸢问:“陆……师兄他回来了吗?”
陆岐舟带着斩月谷弟子,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回来应当是比他晚的。
见齐鸢主动问起陆岐舟,孟濯尘一愣,道:“还没有,不过应当快了。”
他在心中揣摩着,莫不是此次陆岐舟去接齐鸢,两个人又不计前嫌了?
齐鸢:“弟子回来时,听说师祖要出关了。”
“不一定,”孟濯尘目光悠远,“只是秘境中这几日的确灵力波动异常,说不准,是师祖飞升或者陨落了也未可知。我们打算过两日进去看看。”
大乘期的修士,实力恐怖如斯,出来活动说不定都会引发天道降下雷劫。
齐鸢垂下眼睛,没有立即要求孟濯尘将他也带去。
师徒二人正说着话,迟霜里从门外进来。
齐鸢见到他,心中恨意不止,攥紧了手。
孟濯尘道:“鸢儿,你在外历练一番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我才刚来,师兄就要走,”迟霜里笑道,“不如留下来,我们一起陪师父说会话。”
齐鸢冷淡道:“好。”
迟霜里也是为了师祖出关一事而来,听闻孟濯尘要进秘境,求道:“师父,带我一同进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师祖的风采。”
他差点就被阵眼伤成废人,居然还敢进去。齐鸢越发觉得他行事古怪。
孟濯尘显然也因上次的事犹豫:“进秘境凶险未知,你毕竟初入金丹,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齐鸢突然帮腔道:“师弟,师父说得对,况且你还刚给我放过血,身体虚弱,留下来好好调养才是。”
听了齐鸢的话,孟濯尘更是不同意迟霜里再入秘境,说什麽都回绝了他。
两人一同出来,迟霜里看向齐鸢,道:“你故意的?”
他仿佛卸下僞装,望着齐鸢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看蝼蚁一般。
齐鸢忍着脾气道:“我是怕你进秘境後再受伤,这次嫁祸给师父。”
他自见到迟霜里的一刻起,便偷偷开了留音石。
迟霜里微微一笑:“师兄,你说什麽嫁祸,我听不懂。”
齐鸢同样回敬他一个笑容:“听不懂就算了,总之,有师兄在,不会再叫你以身涉险,进入秘境的。”
他不禁在脑中思索,那阵眼为何对迟霜里吸引力如此之大?
迟霜里眼中满是戾气,一拂袖,想将齐鸢手中的留音石打飞,却不料齐鸢疼得红了双眼,也未曾放开手里的东西。
他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上去扶住了齐鸢几近骨折的手臂,齐鸢蜷着身子,怎麽也无法逃脱,只倔强地挣扎着。
“好了,师兄,”迟霜里语气低柔,暗含警告,“我们一起下山去吧,我还有事想问一问师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