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告诉他可以不说!也不用这麽回答他吧。只是齐鸢与这人关系匪浅,斩月谷便多了个大乘期修士的助力,令他不得不在意。
他记得,斩月谷的师祖已经闭关很长时间,几乎成了只记载在书简上的人物,不知是在沉睡还是已经羽化,若他能再度出关,同样是大乘期的修为,这样一来,修仙界的格局恐怕要发生变化。
沈青台还在犹自担心华清宗的未来,陆岐舟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低声问齐鸢:“你怎麽会认识这样的人?”
齐鸢与他拉开一臂距离,方才开口说话,眼神并不看向他,似乎他身上得了什麽瘟疫,需要躲避。
“在我被师兄一剑穿心後认识的。”齐鸢如实相告。
一剑穿心此事,同样也成为了陆岐舟的心病,齐鸢这样说,他神色一凝,只当是齐鸢又在提醒他,他曾经做过的错事。
陆岐舟张了张嘴唇,话还未出口,便被李赋抢先:“什麽一剑穿心?陆兄,你一个当师兄的怎麽会把师弟一剑穿心呢?是切磋的时候失手了不成?”
语气相当之真诚,仿佛是很想知道事情的全貌。
之前不论被李赋如何挑衅,陆岐舟都未完全失态,此时听了这几句话,竟是无法忍受般,抽剑便攻了过去!
李赋见惹恼了陆岐舟,反倒笑了起来,转身躲到沈青台背後,叫道:“师兄,有人欺负我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师兄可要为我做主啊!”
“李赋,”沈青台擡手挡住陆岐舟来势汹汹的横劈,“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华清宗也保不了你!”
他就没见过这麽能惹事的人。
“劳烦让让,”陆岐舟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色,“此事与华清宗无关,他屡次出言不逊,分明是与我为难。”
沈青台一点都不想管李赋,可也不能坐视两人打起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在他修为要高一些,面对两边的剑影还有馀力招架。
李赋馀光看到什麽,侧身躲了陆岐舟一剑道:“齐鸢,你怎麽走了!你不管你师兄啦?”
陆岐舟起先以为他在耍什麽把戏,转身一看,齐鸢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转头走了,已经走出几尺有馀,毫不留恋。
沈青台趁此机会,反手制住陆岐舟,将他的剑紧紧握在手里,道:“陆道友冷静!”
陆岐舟死死地盯着齐鸢的背影,半晌呼吸才恢复均匀,道:“放开。”
齐鸢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只是对方才眼前的一切感到厌烦,才转身离开。
张仙师神机妙算,为他指路。他果真见到了闻人无焉,可以後呢?他如果想见对方,该去哪里找?
若做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以後他与闻人无焉无法再相见。
仅仅是脑中闪过这个想法,齐鸢便感觉心口发闷,又是那种旧伤发作,疼得喘不开气的感觉。
他微微弯下腰,蹙着双眉,自己捂着心口平息了片刻,而後挺直了单薄的腰背,竭力做出无事的模样。
即便无法见面,异世的人还能看到他的举动。
当初被一剑穿心时,齐鸢便想,若能重活一次,他不要再像从前那样了。
他要做出改变,他会走好自己的修仙之路,过得平安顺遂,不叫任何人再欺辱自己。
……
後面三人很快追上了齐鸢。
陆岐舟与别人打起来,齐鸢却是不管不顾离开,他心中感到憋闷,又不能发作,只问:“要去哪儿?”
“继续在外游历。”齐鸢毫无波澜地答道。
“回去吧,”陆岐舟道,“师父已经知道你在华清宗的事情了。”
齐鸢看向他,视线凌厉:“我又没有做错什麽,难不成还要回去领罪?”
陆岐舟如鲠在喉:“我的意思是,师父他会担心你。”
“陆岐舟,”齐鸢不再叫他师兄,“当时我虽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但後来我知道,那时候师父只从秘境中找到一颗即空莲,是给了迟霜里吧?”
提及秘境,李赋瞳孔一缩,已经在心中大约推出了事情的全貌。他本觉得,齐鸢是孟濯尘的徒弟,分担仇恨是理所应当。却没想到,齐鸢是被抛弃的那个。
沈青台更是走不动道,竖起耳朵听斩月谷的八卦。
齐鸢当面提起此事,陆岐舟握紧了手中剑柄,瞳仁里闪过慌乱。
“你们都偏爱迟霜里,”齐鸢道,他本以为自己会委屈,会悲哀,但真正在陆岐舟面前说出来,他只感觉到平静,“那时候,你们管过我的死活吗?”
陆岐舟不敢再直视齐鸢的目光,当时他们都觉得,是齐鸢欠迟霜里的,甚至还误以为,齐鸢是恨极了迟霜里,从中作梗。
可事实并非如此。
就连他打齐鸢的那一顿鞭子,也是他的自以为是。他甚至至今都不敢和齐鸢说,迟霜里已经承认秘境中并非齐鸢故意引他去阵眼。
迟霜里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师兄,当日是掌门,师父,连带诸位长老都觉得是齐鸢害了我,你现在才翻案,是要打他们的脸啊。师父近日本来就心力交瘁,你还要再拿这件事去烦他?我都给齐鸢放了三十多碗血,他的命也保住了,这还不够吗?”
陆岐舟心中煎熬。他以为只要自己加倍补偿齐鸢,便能够令一切都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