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我曾时常为家中的兄长煮茶沽酒,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萧霖秋婉言解释道。
“嗯。”宋潮生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後,他对萧霖秋发问道:“你往後打算如何使用天乾?”
萧霖秋能从对方的口中听出几分希冀的情绪,等他接过对方送来的茶盏後,他才堪堪开口:“我本是凡人,天乾的第一用处,自然是为我保命。”
“情有可原。”宋潮生说,他顿了顿又问:“那第二用处呢?”
“济世。”萧霖秋毫不犹豫的说。
“何为济世?”
闻言,萧霖秋有些犹豫,他思量许久,方啓唇回答道:“济天下衆生之苦难。”
只见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摇头,“太宽泛了。”
“我问你,你若救济天下于危难,可依旧会有恶人迫害无辜之人,那你于无辜者而言,究竟是在救他们,还是在害他们?”
这个问题倒是把萧霖秋难住了。
他曾愤恨过人的愚昧与罪恶,因为那些人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协调的存在,他认为恶人就该被赶尽杀绝,天底下容不得这些人。
可当他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时,他却踌躇不决。
难道恶人就算不得天下人了麽?
就在萧霖秋将要越陷越深时,明忆鸿的声音回荡在脑中,把他从牛角尖中拉出,“先论生死,再分善恶,如此便足矣。”
听闻这番话,萧霖秋的心底瞬间掀起万丈波澜,但下一刻,所有的躁动皆归附于平静,从此他心明净。
萧霖秋垂首望向宋潮生,对方似乎等待已久,他深吸一口,说:“天灾祸害前,不分善恶,但留得善恶,并非纵容恶,而是给予恶应有的惩罚,给善延续永生的机会。”
彼时,宋潮生的轻笑声响起,“这或许是对你最好的答案。”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宋潮生伸出瘦弱的手臂,指向身前的枯苗,他道:“我能麻烦你最後一件事吗?”
“宋先生尽管讲,我会竭尽所能去帮您。”萧霖秋立刻回答道。
“替我把它救活。”宋潮生颤抖着手说道。
“好。”
说完,萧霖秋便动身往前走几步,他运转体内的灵力,使之随着缓缓升起的指尖流出,待莹莹金光飘向枯苗时,发黑的枝丫逐渐褪去残色,幼嫩的绿苗亦生长在枝干的每一处。
接着,枝条开始朝四周舒展,最终蔓延至檐顶之外。
眼前的繁茂青绿在天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此生机勃勃,仿佛新生的力量已经将屋内的死寂驱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无限希望。
“宋先生……”
萧霖秋转身欲望向木椅上的人,可椅子上仅躺着一根孤零零的白纱带,当外界的光芒渐渐照射到木椅上的时候,萧霖秋踌躇几步往前,他大概还未回过神来。
[他安静的走了。]明忆鸿缓缓出声。
闻言,萧霖秋下意识点头,他颤抖着不断吐息。
虽然宋潮生与他才相识不久,算不上浅交,但他此刻心怀敬畏,因为宋潮生是他的前辈,更是天乾曾经的主人。
历史的转折与交接,就在这空洞的时间内,于不经意间发生。
萧霖秋现在能做的,唯有向宋潮生消失的地方垂首默哀。
下一刻,萧霖秋又转头瞥过身後的盎然生机,眼前的这棵树,应当会成为其主人生命延续的常青树。
没过多久,萧霖秋就对明忆鸿说:“我们走吧。”
[嗯。]
萧霖秋最後踏出红木门时,他刻意虚掩住屋门,他不愿将里面的青绿困在窄室,若是屋外的风能通过缝隙吹进去,大概宋潮生寄托于树的魂魄会随树的摇曳而永生。
此後,二人重回神谷前的宅邸,霁寒宵等人也早已醒来立于院中。
彼时,花溪舟的声音高声响起,“萧兄!你们去哪了?”
“送人离开。”萧霖秋笑着回应说。
“离开?”花溪舟微微歪过脑袋,“离开去何处呢?”
“天上人间。”萧霖秋如是说道。
这句话刚说完,在场的人纷纷露出错愕之色,好在他们也明白萧霖秋的意思,便没再做出过多疑问。
霎时,霁寒宵的声音出现在空气中,“萧先生,北有魔台阵,不知你可愿同我们二人一道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