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水壶扔在尤眠身边,就出了山洞。
虞岱眯眼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只要一路向东走,就能抵达终点。
他拿着短刀砍断挡在眼前的灌木丛,又将一条隐藏其中欲扑上来的蛇钉在树上。
虞岱的技艺纯熟,正正好是七寸的位置,他拔下刀继续往前走,没有管身後悉悉索索的动静。
扒开一片竹林,视野就开阔起来,面前一条汩汩流动的小溪出现在眼前,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粼粼波光,看起来清澈又透底,像是诱导着旅人赶紧俯身缓解口渴。
虞岱的水壶给了尤眠,自己又走了这麽长时间,身体早就发出了缺水的信号,但他没着急上前,而是找了块靠近河岸的石头坐了下来。
他一停,身後的尤眠自然也停下了脚步,水壶里的水早就被他喝光了,他瞥了一眼虞岱,见对方只在忙自己的事情,于是飞速的从草丛中钻出来,自以为没人发现他的动静,跑到河边灌了满满一壶水。
虞岱正在削竹子,馀光正巧瞥见尤眠仰起头就准备这样喝,简直要被她的没有常识气到肺炸。
一把短刀从尤眠的脸和水壶之间掠过,“噌”的一声钉在了地上,短刀震了两下,足可以看出使用者的力气有多大。
尤眠脸色苍白跌坐在地上,那把刀只要稍微有一点偏差,现在掉在地上流出液体的可不只有水壶了。
虞岱起身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根被他削平了的竹子,他走到尤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浑身正在发抖的人。
他没什麽怜悯心,这样娇弱的一个女孩子眼眶红着坐在地上,也没有半分要去将人拉起安慰的意思,亦没有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只看了尤眠一会儿就捡起自己的短刀走了。
尤眠将水壶捡了起来,他身上的裙子已经被树丛勾丝的不成样子,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也挂了好几根茅草。
虞岱正在往河岸的沙子里插竹子,身後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有些错愕,刚才害怕成那样的人怎麽还敢靠近他的。
他没动,将後背露给对方,想看看尤眠究竟是想做什麽。
正这麽想着,背後的衣服被人拉了拉,虞岱下意识就要出手,就听到一句饱含委屈的声音问他:“哥哥,我能跟着你吗?”
尤眠的嗓子好了不少,但讲话仍旧带着沙哑感,像男生不像是女生。
虞岱转过身拧眉问:“为什麽要跟着我?你要是想靠这种方式取胜,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
尤眠连忙摆手,他虽然不知道虞岱口中的取胜是什麽意思,但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虞岱不想自己跟着他,所以才会拿刀恐吓他。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怎麽出去,单是虞岱一路上杀掉的两条蛇和一头攻击他们的麋鹿,就是自己对付不了的。
尤眠抿了抿唇,人类求生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很厉害,只有跟着他,他保护自己,才能活命。
尤眠的眼眶又红了,声音里那点沙哑感反倒让他听起来更加可怜:“哥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这里遇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你,你还帮我治病,所以我想跟着你,报答你。”
虞岱不屑的目光在尤眠身上梭巡一圈,眼前的少女不光衣服被勾扯坏了,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也有好几道被野草割出来的伤口,表现出的一切都在告诉虞岱,带着尤眠不仅帮不了他,还是个累赘的麻烦精。
不过逗逗人却是可以,他饶有兴趣的问:“你能帮我什麽?”
尤眠面上一喜,声音里染着轻快:“那哥哥是答应带上我了?我就知道,哥哥你是个好人。”
虞岱一哽,早知道就不多问了,他可不是个好人,也不吃尤眠给他戴的高帽子,刚想改口,就听见尤眠大声道:“这里这麽冷,我晚上可以给哥哥暖床。”
虞岱的耳朵尖瞬间红了,他身边不乏示好的贵族小姐,但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个女性都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含蓄且不动声色,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像尤眠这样大胆。
虞岱到底还是年少。
他指着尤眠:“你怎麽,不知羞耻!”
尤眠也被指责的愣了一下,委委屈屈的低头绞着手指,不知所措的站着,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软着声音,看向虞岱上衣口袋里露出的油纸边缘,舔了舔嘴唇:“哥哥,我饿了,你要带着我的话就不能不给我东西吃。”
虞岱一阵无语,他什麽时候答应要带着他了?
但看着尤眠眼巴巴的样子,虞岱还是油纸打开,分了半张饼给尤眠。
尤眠小口小口的吃着东西,动作斯文,但进食速度并不慢,不是刻意僞装出来的餐桌礼仪,应当是专门培养训练过的。
虞岱若有所思,等出去了要好好查一查她的身份。
到底是哪家的教育,能养出她这种随便就对一个男人说出要投怀送抱却还浑然未觉,这话到底有多麽不合适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