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客笑着回道:“小姐所思甚有道理,只是不知对于这小衆的酒,小姐可有推荐?”
“听闻花雕巷全是酒肆,里面不知名的美酒甚多,金叔叔不如全都买回来试试。还有临近各地的民间美酒,皆可一试。”
金流客面露难色:“小姐有所不知,老奴从不饮酒,对于这酒的好坏是全然不辨,如何试得了?”
萧慕棉合上册子,浅笑盈盈:“府中有的是人爱酒,届时全请到点雨阁来,一起参考参考。”
不出三日,酒坛子便摆满点雨阁西厢房廊下。
秦烬阳嘴角有些抽动:“你可知武林大会是做什麽的?”
萧慕棉重重点了点头,说得十分真诚:“金管家说了,各门各派齐聚一堂,交流切磋,胡吃海喝。”
秦烬阳的眸光幽幽扫过身侧的女子:“重点是交流切磋,不是胡吃海喝。你该不会是自己想饮酒了吧?”
萧慕棉:……
金流客接了吩咐,唤来精心挑选的十几个下人,他们皆是平日里对酒道颇有研究之人。这些下人听闻有此等美差,自是个个兴高采烈,精神抖擞,面露兴奋之色。
衆人凑在点雨阁院门,迫不及待地朝里面张望。金流客简短交代了几句,衆人鱼贯而入,聚在西厢房廊下,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酒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萧慕棉立于檐下:“今日唤各位前来,乃是因此次武林大会,我想给各位武林朋友准备些新鲜玩意儿。这里的酒坛皆已撕去笺名,还望各位凭对酒的研究认真挑选。”
言罢,一位年长些的下人率先就近拿起一坛酒,细细端详着酒坛的材质和花纹,随後轻轻晃动了一下酒坛,侧耳倾听着酒液晃动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他揭开坛盖,一股醇厚酒香扑面而来:“此酒香气醇厚,口感必定甘冽,用来招待贵客,定能增色不少。”说罢,便将这坛酒小心地放在一旁,准备列为备选之列。
见状,衆人纷纷上前聚在这酒坛四周,品鉴争论,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萧慕棉坐在院中,手中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朝身旁的金流客笑道:“金叔叔挑的人对酒道颇有见解,可若是每个人的见解有所不同,倒叫我难以抉择。”
金流客回着:“请他们前来,就是为小姐解决难题,定是要让他们辩出个结果才行的。”
檐下的争吵声愈烈,衆人已是面红耳赤,萧慕棉语中有些担忧:“今日恐是争不出结果,不知这里面有没有嗜酒如命之人,我倒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嗜酒如命之人……”金流客喃喃着陷入沉思。
此刻,一个小厮神色慌张赶来,凑到金流客耳边不知说了什麽,金流客面色瞬间大变。
“去吧。”萧慕棉摇了摇团扇,示意金流客无需守在此处。
须臾,从点雨阁院门隐约传来争吵声。萧慕棉眼角笑意愈盛,目光落在西厢房檐下的那些酒坛上,仿佛自言自语般低语着:“饵刚放下去,鱼就上鈎了。”
争吵声很快便平息,金流客匆匆赶回,禀告道:“小姐,有未被邀请之人寻来,想加入品酒行列。”
“哦?是谁?”萧慕棉双眸看向金流客,眼中是止不住的好奇。
金流客轻叹口气,仿佛不愿提及此人:“就是那日日烂醉如泥的孙南玉。品酒之事,我并未告知于她,不知她是从何处知晓,竟寻到点雨阁来。”
闻言,萧慕棉秀眉微蹙,似是陷入沉思。
半晌,她缓缓开口:“孙南玉爱酒如命,金叔叔为何不请她前来?”
金流客闻言一愣,皱起眉头,犹豫道:“此人虽好酒,但一向海饮,不知能否辨酒?”
小厮引着孙南玉进来,萧慕棉听见响动,擡眸望去。入眼是一个佝偻的身影,弯曲的脊背仿佛被什麽重担压着从未擡起过。
一头稀疏白发凌乱散落在肩头,松弛的皮肤上雕刻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皱纹,如同沟壑纵横的黄土地。
她朝院中走来,脚步虚浮而拖沓,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腰间挂着的酒葫芦,伴着她的脚步摇摇欲坠。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混着酒气的浓烈恶臭袭来,萧慕棉不禁蹙起眉头。
然那双浑浊而空洞的眼睛,在看到檐下一排排酒坛时,突然迸发出一道精光,她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如饿狼扑食般奔向那些酒坛。
衆人见到孙南玉,皆皱着眉头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