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蒋玉果决道,“以他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再喜欢第二个人。更何况还死了。”
“也是。”顾在洲想了想,颔首讥笑,“这么说你弟弟还挺深情。”
“那倒是。”蒋玉撇撇嘴,“所以会栽得很惨,就像他妈和我妈一样。”
……
迟燎圈着应云碎的手腕,从观景台下来沿着镜厅长廊走。
他手非常大,攥着应云碎纤细的手腕,食指上像藤蔓又像蛇的纹身就像马上要延展入侵到应云碎的青色血管中。
镜厅是岛上一个山寨法国凡尔赛宫的景点,一边透过拱形落地窗看壮美的海景,一边墙壁镶嵌着十几面巨大的镜子,折射着壮美海景和斑斓的穹顶壁画。
应云碎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拽着走,像身处一座斑斓碎蓝的迷宫中,终于忍不住开口:“有点疼了,迟燎。”
迟燎松手。
他站停转身:“云碎哥。”
以前应云碎和迟燎交流时,除了在林肯加长的前几分钟,他都隐隐会有一种类似迟燎在仰视自己的感觉。
虽然迟燎比自己高那么多。
可能是年龄原因,他总是把他当小鬼,也相信他是个乖仔,把他拍卖会那天的气场看做是西装豪车下的包装。
而迟燎的目光也总是专注,声音也总是讨好,行为更是殷勤。
表现得也确实很像只奶狗,拥有一头顺毛。
但此刻虽然他只是穿了件灰色卫衣,卫衣兜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颜料盒和木雕,甚至还提着个颜料桶,虽然他还是叫的“云碎哥”,视线也还是不加偏移地笼罩着他。
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带着和蒋玉对峙时残留的强势和戾气,用一种近乎压抑的声音:“我不是杀人犯,也没把你当替身,你要信我。”
你要。
是命令强迫的句式。
镜子里海水在动,流动的画。应云碎偏头扫了两秒,心归平静后才看回黑沉沉的眼:“我知道。”
迟燎一愣,没想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真的?”
“嗯,不然我刚为什么都没问他什么,还给你擦颜料。”
想到几分钟前的亲密,迟燎立马就软化了些,加了一句:“你别不要我,云碎哥。”
不要我。
又是卑微恳求的口吻。
穿书第一天就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应云碎还觉得可怜兮兮。这会他只泛起一种不适的割裂感。
却还是说:“不会的,迟燎。”
他把手里卷着的水粉画展开递过去:“补一个生日礼物,没画完别嫌弃。”
迟燎眨眨眼。
“你是送给我的吗?”残留的强势戾气烟消云散,他惊喜地问,竟又显得纯稚起来。
“对啊,你看,太阳。”
应云碎看着他小幅度地勾起嘴角,双手拿过认真欣赏,觉得这人简直比穹顶壁画还复杂多变。
他心情也很复杂。
“你画的真好,云碎哥。不愧是搞艺术的。”迟燎说。
应云碎没把他这话往心里去,只觉自己当了个模特迟燎就认为他是“搞艺术”,他看迟燎似乎瞬间被画哄好,大着胆子装模作样问:“刚那两个人就是蒋玉和顾在洲吗。”
“嗯。”迟燎说,眼底再次闪过一丝阴翳。
“蒋玉怎么坐在轮椅上——我是说,他为什么诬陷你?”
“他自己摔的。”迟燎回,手指在水粉纸上点了点,“他不喜欢我。”
应云碎眯了眯眼,没再说什么。
良久,他才有些无力地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换衣服去吧,婚礼要开始了。”
-
婚礼场地就是在私人酒庄。
迟燎那边竟来了不少人,显得应家仅出席的五名亲属非常寒酸。
应云碎不知道这五十余人是不是都知道迟燎真实身份,但看他们举杯换盏交谈甚欢,恍然明白这场婚礼怕是也被蒋龙康利用起来,当做一次社交应酬场。
但好像没人觉得这有问题。
于他们而言,是一场商业利益互换;于温琴而言,蒋龙康叫来越多人越能说明这个“远房亲戚”被看重;于二叔他们而言,接触蒋家核心圈子本就是一场局促不安又沾沾自喜的一次性阶级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