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扶灵轻轻地点点头:“自然是信的。”
随即话锋一转:“但你莫要逞强,你我结了神契,我能感知到你如今的身体状态,你在嘴硬。”
被戳破掩饰的秋灵籁神色一僵,心底莫名恐慌起来。
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弱小?
而後又迅速陷入自责当中,那日在灵峰寺用完蓝焰琉璃蝶後就该重新炼制的,否则也不会将先生推入这般危险的境地。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无能。
心底如烈焰般燃烧的惶恐与无措压得秋灵籁喘不上气。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际,傀儡已然冲过来将二人团团包围。
秋灵籁此刻竟有些辨不清梦境与现实,他深陷混沌,怔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以往面对险境时那临危不乱的气魄像是凭空蒸发了。
杳对他的反应似是早有预料,抱紧双臂看起了好戏。
真当他编织的梦境是能就被轻易摆脱的麽?
那他这一百多年的日子就白过了。
突然,一双极为温暖的手捏住了秋灵籁发颤的肩头,紧接着,他身子一轻,恍惚间,他被人抱着停留在半空中,而底下则是不断叫嚣的傀儡。
抱住他的人眉眼模糊,但他心底却由衷觉得欢喜。
杳看着白扶灵生出的那双翅膀,魔怔般喃喃道:“好美,好美。”
白扶灵全身拢着淡淡的金光,而身後则是一双瑰丽潋滟的翅膀,不过两侧翅膀形态色彩全然不同。
一侧是薄如蝉翼的浅绿色透明流光翅膀,另一侧则是花开如烟霞般的溢彩翅膀。
翩跹间,翅膀发出的温润萤火如雾般四散开,美得晕眩,美得不怀好意,美得暗藏杀机。
杳的双眸更红了,干笑声夹杂着呜咽,人已经接近疯狂:“我的!这双翅膀是我的!”
白扶灵双睫如蝶翼般轻颤,声音很淡:“神裔的东西,你怕是强取不得。”
说完便扇起翅膀,俯冲而走,身後是杳抓狂的声音:“是我的!它迟早是我的!”
不出片刻,白扶灵便觉有人逼近他,对自己的翅膀蠢蠢欲动,他加快速度,但却先将自己绕进了死路。
身後窸窸窣窣的声响逐渐逼近,白扶灵头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他认命般收起翅膀,或许天意如此。
下一刻,他看向怀中神色茫然的秋灵籁,将人藏至角落,自己孤身出去。
不料刚走至冰洞口,就被人拽着手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里,随後脖颈处一酸,手脚发起软来,翅膀也不受控地撑开。
杳握住他的翅膀,慢慢地抚摸至翅根处:“不要怕,只一下就好了,不会疼的。”
那冷若秋水的手褪去他的衣衫,抚上他温热的肌肤,手指掐在肉上,白扶灵被刺骨的寒意激得轻蹙眉头。
薄刃的凉意刮过他的後背,还尚未骨碎肉裂,他便觉察到了锥心的疼痛。
杳低下头,牢牢握住白扶灵的腰身:“我亲自来取,不会疼的。”
于神裔而言,翅膀被折断,犹如心脏被捏碎,天旋地转间白扶灵只觉眼皮重逾千斤。
就在杳准备下手折断白扶灵翅膀的前刻,先前依附在他血管中的雪蜉蝣突然暴动起来,翩翩然飞出。
而杳则像被雷击般呆愣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死死盯着雪蜉蝣。
“这是……雪蜉蝣?”他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猛地推开白扶灵大喊道:“哥!你是不是一直都未曾离开过!哥!你出来见见我啊……”
杳的嗓音暗哑,带着孤注一掷的希冀:“你出来啊,哥!”
半晌,脚步声响起,杳欣喜若狂地转过身。
“很开心让你失望了,”秋灵籁勾唇笑着,眼神却凉薄至极:“不过我可不想和你沾亲带故,别随便叫哥,我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