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遥凑了过来:“这小孩你从哪招惹回来的,看着麻烦得很啊。”
黎因听出了江世遥口中的幸灾乐祸,也不知道这个人精猜出了多少,他丢开手柄,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谁说不是呢。”
江世遥说要喝到三点,实际一点半就已离开。
黎因简单地收拾了客厅,又冲了个澡,躺在沙发上准备入睡。
虽然闵珂并未对他表白过,但刚才在酒吧里喊他的声音,望他的目光,实在令人心惊肉跳。酒精让身体发热,脑袋发疼,说不清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人。
寂静的黑暗中,一切动静都被放大。他听到门锁被拧开的声音,木地板发出轻微吱呀声响。
黑暗中的“贼”似乎没想到地板质量如此糟糕,半天没敢踏出下一步。
黎因脑子昏昏沉沉,心想闵珂怎么胆子这样小,连上个厕所都怕吵醒他。
刚到他家的时候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局促。难道是他之前对闵珂实在太坏,才让对方如此小心翼翼?
木地板的吱呀声再度响起,离沙发越来越近。
他想错了,闵珂并不胆小,甚至胆大包天。
错过了“睡醒”的最佳时机,黎因只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黑暗中闵珂的影子。
影子从脖子上摘下了样东西,塞进口袋里,随后他俯下身来。
闵珂的双眼不像希氏湾喉海萤,因为它不会在晚上发光。但他的睫毛却很长,像君主娟蝶,有着毛茸茸的羽翅,从黎因脸颊上滑过。
他笨得厉害,第一下甚至没找准位置,碰到了黎因的下巴。
但他却没有浅尝而止,温热颤抖的嘴唇从黎因下巴的皮肤,摩挲到了同样柔软的位置,停顿了几秒。
仅仅只是亲了两下,闵珂连鼻息都变得急促。
这甚至算不上吻,黎因有种被小动物柔软的腹部蹭了脸的错觉。
他闻到了淡淡的薄荷草莓味。
……薄荷糖和草莓牙膏,还都是他给的。
“成年以后,我不想喝酒。”
闵珂突然开口,将装睡的黎因吓了一跳。
很快,他就明白了,闵珂知道他没睡,又或者……闵珂希望他没睡。
装了一晚上的“乖孩子”,在黑暗中,向成年人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给我其他东西吧,黎因。”
***
公交车碾过马路,发出巨大的喷气声,黎因猛地睁开眼,他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这觉睡得不好,太阳穴似有根筋狠狠拧着,喉咙像咽了把沙子,又干又疼。
车子停在一条窄巷里,夕阳透过灰蒙的车前窗,将黎因裤子晒得发烫。
方澜还没有醒,驾驶座已经空了,黎因撑着椅子前后左右地看,也没瞧见人,这不像宾馆的停车场,他们被载到了哪?
黎因拉开车门,冰冷的空气灌进鼻腔,让人精神一振,清醒许多。
窄巷的后方是公路,前方是条向下的坡道,黎因将手揣进兜里,畏冷似的将唇鼻藏进立起的领口里。
顺着坡道往下走,夕阳将这一片灰褐色的石头房,照成了金灿灿的颜色,世界都静了下来。
蜿蜒的坡道下方,有个小广场。
笨重的拍球声让世界重新运转,他看到了本该在驾驶座上的人,此刻坐在小广场中央的大树下。
几个小孩将破旧的足球踢来踢去,闵珂把手里的打气筒放到一边,看着站在跟前扎着双辫的小姑娘,不怎么笑,也没什么表情。
小姑娘却不怕他,还要伸手抓他的头发。
闵珂有些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了颗薄荷糖,塞进了小姑娘手里。
足球实在太破了,踢了两下又没了气,小孩们抱着球像小鸟一样,再度簇拥到闵珂身边。
闵珂手很大,拿着孩子用的迷你足球,跟拎着个小玩具一样。然而小玩具有大问题,闵珂试图故伎重施,将打气筒重新对准了阀门,眼前便伸来了一只白净的手。
手指纤细修长,指甲干净饱满,富有光泽,并不精心养护,却又处处能看出这人条件优越,养尊处优。
“给我吧。”黎因说。
闵珂看着那灰扑扑的足球,和自己被弄脏的黑手套:“球太脏了。”
他没抬眼,也没把球交出去:“不适合你。”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小设定,黎因比闵珂大三岁,在过去时时间线上,黎因二十,闵珂十七。现在的时间线,黎因二十七,闵珂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