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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都因果（第2页）

“是，到时你想娶谁本宫绝不拦着。”

“皇儿啊，本宫瞧这丞相家的嫡女有母仪天下之姿，配你甚好，加上她娘家的势力，你也更能入你父皇的眼。”

“全听母後吩咐。”

“咳，咳……”

白碪于病榻缠绵时依稀能忆起年少时身为皇家子的不堪，“哪有什麽能称朕的心，如朕的意啊，身为帝王失去的第一个便是所爱。”

银公公从皇帝手里接过帕子，换了个干净些的，再摊开手中的一看，帕子里尽是适才咳出来的血。

他的眉眼迟迟伸展不开，轻唤：“陛下，以往不顺心的事困了您足有一生，您就放过自己，让这件事过去吧，奴怕您身体撑不住啊。”

就在这时，门外才公公扯着嗓子喊了声：“五皇子觐见。”

“进来。”

白岑谦一入宫就疾步往皇帝的宫殿赶，如今未收住脚，差点撞到门上。

白碪硬撑起身，“谦儿来了，咳……”

白岑谦走到皇帝病榻前：“怎麽只有银公公一个人在？其他人怎麽没在身边照顾您？”

“朕听秦爱卿说你要进宫，就遣退了旁的人，坐下陪朕说几句话。”

看着皇帝拍着床沿的动作，白岑谦就姑且认为是秦将军托人请他进宫的，而非眼前与他芥蒂颇深的父皇。

“父皇，您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多。”

白岑谦拈起白碪发间的一撮白发，目光里，尽是遗憾。

“谦儿可否还记得你母妃？不管记不记得，朕却是难以忘怀。年少的情徒留在年少里，朕也觉得遗憾，可你母妃到死都没能明白我从始至终独独给她一人的情意，也怨我，羽翼未丰就敢去招惹她。”

白岑谦抿了抿唇：“父皇，我母妃曾说过，她自始至终要的，在您登上帝位的那一天，您就给不了了。”

“朕都明白。皇儿啊，若你有幸遇到此生不变的那个人，一定要牢牢抓紧了，不要像你儿时握纸鸢的线一样松开手，她不像纸鸢那样可以寻回来，一旦放跑了，就再也寻不到了。”

父子两人说了会话，皇帝借口困觉将他赶出宫去了。

*

府上孤寂，连带着白洵理也感受到儿时儒慕的可贵，却如幻梦一场，被一个人所毁。那个人是他想不到的人，他的至亲之一，他血脉相连的母後，可她为什麽要这麽做呢？

他们相处和睦，总没有理由让她一夜之间反目成仇，她到底是故意激怒他，想与他撇清关系，还是早就计划好要在那时推他进深渊，或是有意扳倒他，再或者是想要用他不理解的方式救他？

儿时的一幕幕仿佛还留在记忆里散不去。

年幼的白洵理拉着皇後的手撒娇：“母後，儿臣想要吃您亲手做的甜羹。”

任皇後摸着他的头：“理儿乖，母後给你父皇送汤回来就做给你吃。”

“母後，儿臣想要二哥的那套文房四宝。”

“好理儿，母後用计让你二哥送给你好不好？”

“好，母後真好。”

“母後，儿臣不想同大哥一样娶个像老虎般凶狠的匪妇，万一儿臣有一日也被匪妇杀了可怎麽办？”

“母後为你挑选名门闺秀，保证柔和娴雅，不让你有半点为难，必听你话。”

那日宫殿上撇清关系的一句句话尖锐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下子打散了他回忆的美梦：“陛下，所有的事皆是白洵理一人所为，与臣妾无关，臣妾冤枉。”

已经分不清是梦境里的皇後，还是跟他见了最後一面的皇後更让他心寒，如同魔咒将他困在甜与苦交织的过往里。

白洵理一袭白衣，站在房中凭窗远望枝头相依的雏鸟，一只只伸长脖子遥望远方等待鸟妣归来，已然一副嗷嗷待哺的架势。

宫令踌躇地踏进房内，将暗卫查到的消息说给他主子听：“主子，奴查到有对夫妻口口声声说您不是皇後娘娘的亲生子，而是还在襁褓时就被下人抱进宫里瞒天过海充作皇子，交由陆嬷嬷养着。他们称他们才是您的亲生父母，而皇後娘娘多年来难以受孕，瞒着陛下养您只是为了夺宠。奴还查出，宫外的吴太尉被皇後娘娘收为义子，亲赐字‘恒’。”

宫令说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他主子怒极砍了他脑袋，借胆接着说，“娘娘会这麽做只是为了帮他的亲生子铺路，又不想让他身陷皇室的争斗中，这才让人将您抱进宫来夺宠，来日夺嫡成功才打算一举揭开您的身份，让她尚未出生的亲生子享此殊荣。”

看着白洵理的面色越来越黑，仿若被乌云笼罩，宫令心颤了下，又不得不往下说，“还有，皇後娘娘母家的一位老仆说，皇後娘娘原本不知情，是娘娘的舅舅私下做的决定，让那位婆子悄悄买通太医和宫里人里应外合，娘娘不想答应也没法。待到七年前娘娘的舅舅病入膏肓时才将娘娘叫到床前，亲自交给娘娘生子的秘药，娘娘这才安了心，有了保障，娘娘腹中胎儿也是因为秘药才怀上的。”

白洵理“咔嚓”一声折断了手中沾墨的狼毫，握紧狼毫刺进血肉，脸上赫然显出一抹讽刺的笑：“好一个七年前，难怪她七年前曾对我那麽疏离，我原以为她不想让长大的我对她太过依赖，为了锻炼我的心性才那样待我，没承想竟扯到了血脉至亲。宫令，你说，她是不是也把我当作可供她利用的一颗棋子？”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宫令已品出他主子已然肯定了这件事的事实与真相，不做反驳，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