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洵理摇着头,不敢相信地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大理寺卿完全是诬蔑啊。”
白碪收了笑:“你倒是说说,他诬蔑你什麽?”
白洵理镇定道:“父皇,儿臣有政事请教,这才与吴太尉走动的,是您总批评儿臣不长进,还几次在儿臣面前对吴太尉赞不绝口,儿臣才斗胆去跟年纪轻轻却才华横溢的吴太尉请教,没想到却让父皇误会了。”
白碪转而看向任皇後:“皇後呢?”
任皇後额头已然出了冷汗:“陛下,臣妾没有私通大理寺卿诬陷秦将军,臣妾蒙冤,请陛下明察。”
白碪轻蔑一笑:“冤枉,你自己都承认了,还口口声声称自己冤枉,朕有说是你要诬陷秦爱卿吗?你这简直是掩耳盗铃。”
任皇後心道,不行,她还不能倒,她倒下了谁来照顾理儿,宫里群狼环伺,他一个人该怎麽办?她难道只能实行那个计划了吗?他可不要怨恨她。
任皇後背後冷汗骤出,反咬一口道:“陛下,这一切都是理儿做的,是他故意这样做来诬陷臣妾,臣妾绝对没有背叛陛下啊。”
白洵理满脸不敢置信,似天压在肩上垮了肩:“母後,您明明知道儿臣没有,您怎麽可以随口冤枉儿臣,难道这深宫都把您逼坏了吗?您怎麽可以害您的亲儿子?”
任皇後言之凿凿:“就是你主使的,本宫不会包庇你的。”
白洵理脸上只剩下落寞,还有暗沉情绪笼罩下的难受:“母後,您太让儿臣失望了,您没有证据证明儿臣做了叛徒,因为儿臣从来没有做过,不是吗?母後。”
“要证据是吧,朕这里有。”
皇帝将书信扫落在地,任皇後看得一惊,顺势垂下了头,爬上前捡起书信展开瞧了眼,瞬时跌坐在地。
“证据在此,皇後就休要再狡辩了,连着跟定泫王联系的书信都有,你还有什麽可狡辩的,小银子,拖下去,打入冷宫,永生不得放出。”
银公公叫了几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围着任皇後:“奴遵旨。”
任皇後被拖下去前还在苦苦挣扎:“陛下,您听臣妾说,臣妾肚子里有您的孩子。”
白碪面上如一座山,不动分毫,下了令:“让太医去冷宫照看她,待朕的儿子诞下後,赐死。”
冰冷的字一刀一刀刮在任皇後的心上,任皇後彻底陷入了绝望。
“陛下,您的心真冷啊。”
银公公肃然上前:“皇後娘娘,别挣扎了,跟奴走吧。”
任皇後听後顿时心上更如死灰。
皇帝曾经许她一世殊荣,却违背诺言独留深宫怨,独宠琚贵妃一人,冷落她。她心生妒意,本顾忌将军权势大,不好对琚贵妃下手,故布局冤枉秦将军叛国,为了让琚贵妃失宠,却不料计划失败反将自己搭了进去。
白碪看向落寞的白洵理,无奈道:“大理寺卿不能找到吴太尉的罪证,此事可大可小,皇後有错,作为她的儿子,老三你未必没有错,念在你对皇後的行径毫不知情,朕命你回府里面壁思过,扣你半年的俸银。”
白洵理垂下头:“儿臣遵旨。”
白碪又道:“至于秦爱卿,证人证物都在,老五也已平安归来,朕这就命人放他出来,免得忠臣寒心。”
琚贵妃总算露了笑:“臣妾替兄长谢过陛下。”
*
事情尘埃落定,邢莲水拿着长公主的令牌进了宫,寻着宫道避着侍卫去见了宫中的小宫女,吩咐道:“我要悄悄去见废後,你跟着去在一旁打掩护。”
折歌颔首:“是,大人。”
凄冷的宫殿正是不受宠宫妃的归宿,任皇後到头来还得罪了自己最大的倚仗,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令人觉得可笑也可悲,却愿独处冷宫一个小小的院落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是死亡,还是茍延残喘?
任皇後这样尊荣的人,会选择的怕是只有前一种。
毕竟她不会让自己落魄不堪地活在这世上。
宫墙破落,院子里连个洒扫庭除的宫女都没有,半个人影都不想出现在这个冤魂横出的地方。弃子便是弃子,连至亲都不欲来瞧上一眼,最後的孤寂几乎要把人求生的意志给一点点磨灭,消散在灰暗的世界里。
宫殿里桌椅破败,老鼠和蟑螂时常出没,任皇後在这儿待了一整个惊慌的夜晚,心上的希冀渐渐消失殆尽。那一条条指甲抓出或抠出的伤口迟迟无法抚平,就像路过的人嘴里吐出的唾沫,要将她淹死在这深深的宫墙内,随着时间被人淡忘。
任皇後为了躲那些被她视为最肮脏的东西,正蜷缩在床榻一角。
邢莲水观察着四周有无旁人的气息,确认没有人发现後顺着围绕树丛的那条道摸索着,寻到冷宫里任皇後所处的宫殿。她在窗边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隐藏身影,而天还未破晓,月亮还远远挂在天边,太阳还不曾显露身形。
邢莲水趁着此刻,悄悄敲响了宫殿的一扇窗子,恰好正对着任皇後面朝着的方向。
乍一听到这道清晰异常的声响,任皇後当即害怕轻颤地出声:“谁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