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径自离开。
大理寺卿最是重情重义,绝不会看着自己的人眼睁睁受害,这不就是个绝佳的拿捏他的机会吗?
门外守卫进来,似未察觉不妥,可见刚刚那人武功高强。
“大人有何吩咐?”
“本官要多派些人手去保护小姐,你去安排。”
“是,大人。”
“这是怎麽,我睡着了?”
礼部侍郎眼神迷茫,显然不知此事,就是算不准是装的,还是真不知。
大理寺卿站起身来瞧了他一眼,踢开地上的酒盏兀自往外走,语气平淡,似无事发生:“戏散场了,回去吧。”
“欸,这怎麽处处透着古怪?”
礼部侍郎挠挠头跟着往外走,还感慨他这段时间会不会太忙碌,累得连听场戏都能睡着,得出去放松放松。
大理寺卿的府邸要偏僻些,不在闹市那一片,他回府後入了里屋正要解下衣带,一息之间便被一柄长剑抵住了脖子。
少顷,身後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寺卿别来无恙。”
“尔等小人,休要作乱。”
大理寺卿见惯刀剑,却没料到这柄剑会悬在他脖子上,心中顿时一沉。
白岑谦低声轻笑,只是这笑磨人耳:“寺卿关心这个,不妨关心关心你那年过八旬的老母。”
钟顶轻心中一慌:“你把我母亲怎麽样了?”
白岑谦收了剑,自顾自挪步到桌旁坐下:“别担心,我不过请她到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等事情有着落了,自会把她平平安安地送回你身边。”
钟顶轻又怒又慌:“你想要挟我做事?胆敢动我母亲,本官定将你抽皮剥筋。”
白岑谦垂着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寺卿莫急,老夫人听说是你安排的府邸,乐呵呵便搬过去了,没受到惊吓,倒是寺卿,我的手下查出你与皇後身边的人有来往,寺卿不妨你们说说你们在密谋些什麽?”
钟顶轻听到母亲无事,心上忽地一松,又听得接下来的话,惊讶出声:“你……”
白岑谦将剑擡起放到面前瞧着,暗沉的眼眸随之转动:“皇後和三皇子是不是命你僞造罪证诬陷于秦将军?”
钟顶轻仅一日便经历两次威胁,还都是为了秦将军,他不禁感慨秦将军的友人真多,叹了声:“阁下既已知晓,何用再问?”
白岑谦将剑对准鞘口,擡眼幽深的眸子直直看向他:“大理寺卿,我要你主动到陛下面前袒露他们的阴谋,相信这于你而言虽少了些好处,但也没有坏处,事若成我会命人送你母亲安全回府。”
钟顶轻失语,他的母亲落在他们手里,他还有选择的馀地吗?
剑收入鞘,风起风止,人好像从未来过,门外奴仆来报:“大人,大人,老夫人不见了!”
奴仆未掩饰语气中的惊慌,钟顶轻便知,事已成定局。
*
马儿一夜奔袭千里,不日雾堂便可抵达泫城。
泫城百姓与城外隔绝,消息进不去,内情出不来,定泫王当真打了一个好算盘。
荒泽在府上送别雾堂时叮嘱:“你此去泫城,漫漫长途,披星戴月,主子的命令你可要记清。”
雾堂拍拍胸脯:“放心,我记忆力好着呢,倒是你,机灵点,若猜不明白主子的意思,便只管问,切莫因不明缘由惹得主子生气。”
荒泽拱手道:“保重。”
雾堂一手搭在他肩上:“一定。”
雾堂与荒泽道别後跨上骏马,疾速前行,耳边仿佛还留有白岑谦的嘱托。
“秦昭零之所以会被误解成叛贼,关键就在于陛下疑心定泫王包围整座城池时,衆人苦等援军,援军虽远却迟迟不到,战胜後却听说率领援军的将领被叛国贼定泫王奉为座上宾,因而才没有援助都城,陛下因此还动怒撕裂了大臣的奏疏。”
“如今派你到泫城,是因为我已跟秦昭零确认过,当时他被关在定泫王的府邸,并非做了座上宾,而是被他关押在地牢里。唯恐定泫王反应过来将目击者都斩杀殆尽,需要由你亲自去泫城寻一哑女,哑女身份特殊,定泫王念在她母亲对他有恩,不会轻易杀了她,切记,保住性命。”
这句性命未提及是他的,还是哑女的,但雾堂知道,白岑谦更在乎他们这些弟兄的安危。
紫安殿内,琚贵妃坐在炭火旁取暖,听着玛瑙叽叽喳喳地讲着:“将军赶回来就已经迟了,这明显就是定泫王算计好的,赢了要让将军孤立无援,输了也不让将军脱身。”
琚贵妃将手翻转让手心朝下:“由此说来,我阿兄当时是被困住无法脱身,不是投敌叛国与定泫王蛇鼠一窝,本宫就知道我阿兄是被冤枉的。”
殿外两道身影渐渐走远,银公公注意着皇帝的心情,试探道:“陛下可是觉得娘娘不该妄议朝堂之事?”
白碪只笑道:“这哪是朝堂之事,分明是家事。”
遂拂袖走远。
银公公半步不离跟在身後:“陛下是觉得……”
白碪难得好心情地边走边说:“爱妃的小把戏朕岂会不知,普天之下,朕就愿意宠着她,她分明是在提醒朕她阿兄是可用之臣,是有意或无意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