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莲水疑惑问他:“为何要将他的母亲藏起来?”
白岑谦缓缓道来:“根据得来的消息,了解到他入都考科举时,跟他同届的考生有几个既有权又有势的,仗着身份趁他科考时对他母亲下手。无论是言谈间的羞辱,还是身体上的迫害,都让孝亲的他难以接受,此後後悔万分,或因愧疚与孝顺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她的脑中忽地闪过一丝念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拉住他的衣袖便往院子外走。
来到大堂,邢莲水主动向明掌柜见礼,拱手道:“明掌柜,小生想向您借两匹温驯的马,还望您能同意。”
明掌柜显然刚知道他和白岑谦关系不一般,用眼神询问他。
白岑谦轻点头,定定地说:“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同样请掌柜的同意。”
“罢了罢了,你们这小辈间打的什麽哑谜,看得我这老头都猜不透,要马,就跟他去牵来吧,莫把马弄走丢就万事大吉了。”
只见明掌柜挥挥手,指着一个小厮下了命令。
马场里的马种类多,田庄上的马却少,温驯的却有很多匹,原因倒有些让人觉得好笑,明掌柜觉得自己老,可却没有任何依据让人感觉他老。
可他总是说,老点好,老点连马待他都是亲切的,不会老想着往外跑。
後来她也听白岑谦说过真正的因由,明掌柜原本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外出做生意,这十年间就没有回来过。
渐渐地,外面也就没有了风声。
邢莲水请小厮帮他们找出两匹既温驯又跑得快的马,两人挑好後骑着便出了城。
风不致刺骨,拂过脸颊时平平刺得人心上清醒了些。
行至一条小溪边,邢莲水率先下马牵着马走了一段,白岑谦骑着马跟在後头。
靠近上游处,她将缰绳绑在了树干上:“这一处鲜少有人来,草粮也足,我们且先将马绑在这,再到山上去。”
“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她听闻这话有些恍惚,他倒是对她了解颇多。
须臾,邢莲水擡头望向山顶,她也是偶然得知,这一处山并非如外表般嶙峋,也如同常见的山一样好攀,却在山顶处别有洞天。
像有两座山堆叠,一座山将另一座山包围在里面,外人只得其貌知它高耸,不了解山里藏了一片平坦的地。
这地恰巧被三皇子发现,用来养私兵。
“山上是三皇子以前豢养兵马的地方,我也是适才发觉,买马也得养兵,便想这兵该在何处。後来又想到,前世我误入这一片天地,误闯了三皇子养兵的地界,只是那时不知是私兵,被捉拿後他没想处置我,只是对我更加避讳。再後来,我再登临此处,平地也只成了一片平地,再无他人踏足的踪迹。”
白岑谦微拧眉:“阿莲是因何发现的,怎会跟到此处来?”
邢莲水接过他手中的缰绳:“他避着不与我交谈,我怀疑他在外养了外室,跟踪後得知的。”
白岑谦跳下马,忿忿道:“他後来调走了私兵,你也没了他的把柄,他倒是算计得深。”
她看着他愤怒的面容,她发现,她有时看不明白他,此时心里缠绕的那根线就犹如一个扎得很紧的结,费解。
他到底是在心疼她,还是在愤慨敌人的狡诈和诡计多端,她不得而知。
邢莲水绑好缰绳,目光落在他身上:“倘若你与我一同上去观察後,能帮忙查查他养这些兵马的用处,再将得到的消息交给跟离花案没有牵连的人,比方六皇子殿下吗?”
白岑谦轻抚着马背上的鬃毛:“你既想我去查,那我便查他个底朝天,此次若还未能查出他全部的底细,也足够打乱他们意图构陷秦昭零的作案进度,把他们的老巢掀翻,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事了。”
从山间的一处洞口往里看,平地内果真全是练武布阵的士兵,他们隐于暗处,听得到士兵练武的喊声,即便瞧不见他们身上的汗水,也足够判断士兵之多,训练有素。
白岑谦此刻也明白,为何她要让他将消息赠予旁人了,圣怒之下这可不是件好差事。
不过他可从旁协助落得个好名头,下次派遣差事陛下也不会忘了他,即便没有嘉奖,于计划却是大大有利的。
她也在为他考虑,白岑谦此刻的心宛如沸水中滚动的一颗珠子,一点点变得滚烫。
“你别误会,我可没有想着你。”
这话就像凉水一样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嗯。”他含糊应声,只微垂了眉眼,眸中黯淡。
离开前,正要骑上骏马,她低声问他:“这事你会做的,对吧?”
“会,保准让姑娘满意。”
“那本姑娘就拭目以待喽。”
夕阳落下时大地仿佛披了一层金纱,馀晖掩入群山中,黑夜慢慢降临。
马儿要回家,马厩是它的家,家里有它的主人在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