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状,忍俊不住朗声大笑。小渺,李从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吗?
皇上说的是,小人很久没看过皇上这麽开怀了。
朕平时不开怀吗?
没有,只是没有和李大人一起时这麽轻松适意。魏小渺由衷道。小人愿皇上能开怀一辈子。
皇帝但笑不语。
退出御书房的李从青很想不顾一切溜之大吉,可他还是乖乖回到礼部,忐忑坐立难安,卷宗翻过来丶翻过去,半天没批好一折。
礼部同僚没见过他这样烦躁不安,反常的没打瞌睡,纷纷关心问他怎麽啦?
他勉强笑笑说没事,心里却焦虑的想,他刚刚大可跟皇帝说不愿意,德治皇帝不是昏君,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就砍他的头,大不了丢官罢了,可不愿意三个字怎麽就哽在喉咙,一直吐不出来?是不是,其实他也在期待什麽?
期待?!噗──猛地一口茶喷出来,哪个正常男人会期待自己屁股开花呀!李从青懊丧得直抓头发。
同僚被他莫名奇妙的突兀动作吓了一跳,他今天真的很不对劲。李大人,您今天身子不舒坦吗?要不要告假提早回家休息?
他是很想躲回家啦,可躲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而且那可是抗旨大罪呐。唉唉,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
不用,我出去走走。李从青心神不宁地飘出去,在外头的庭园绕来转去,回想入朝为官这二年间与皇帝的互动,全是从春祭宴後才开始,几次秋猎时,他怎麽没发现皇帝每次看他的眼神愈来愈深沉,愈来愈像想把他吃掉。
不期然想起那些烤得香喷喷的御赐兽肉,原来,皇帝想把他喂得肥滋滋丶油嫩嫩之後,再择个良辰吉日宰来吃……怎麽办怎麽办?他不想屁股开花,可又不敢反抗……
啊啊啊好烦啊!头痛死了,不要想了啦!李从青抱头跺脚大叫。
李大人,你怎麽了?隔壁户部的耿百佐恰好出来,看到李从青一个人在那发神经。
耿大人……你看我怎麽样?忍不住问道。
什麽怎麽样?
如果你是男人,呃,你本来就是男人,你会看上我吗?
耿百佐顿时登登登倒弹三步,脸上黑线如飞瀑。李大人,你你你……我我我……我不好这口!
李从青愣了愣,忙道:你误会了,我不是……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再见。耿百佐飞也似的跑掉了。
这下换李从青黑线直直落。啊咧,被误会了……唉,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归难逃此劫,再怎麽焦虑也没用,还是先小睡一下好了,累死了。
连烦恼都懒的李从青回到礼部,终于回复正常的打起瞌睡,和周公诉苦去。一个不安稳的午觉瞌到傍晚,直到魏小渺再度亲自来领他,他真想就这样装死一了百了。
李大人,恕小人多言,皇上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您真不愿意屈从,这躺您可以不跟小人走。魏小渺说。
我……不愿意三个字又生生卡住了。奇怪,他到底在矛盾什麽?
结果,还是身不由己的跟魏小渺走,穿过御花园,朝位于御书房不远处的听夏楼走去。听夏楼建于摇光池中央,楼高二层,悠静雅致,皇帝处理政务累了时,便就近过来休憩,偶尔于此过夜。
跨上连接听夏楼的九曲桥,李从青的脚一步比一步拖拉,乌龟一样慢慢爬。魏小渺没催促,耐性地配合他的速度。
终究跨入听夏楼,步上皇帝用来休憩小睡的二楼。
皇帝并没有在那里等他,想必仍忙于政务。一个好皇帝该是什麽样子,德治皇帝就是那个样子,不是会因私情而抛置国事之人,这点让李从青稍稍安心一点,至少不用背负佞惑皇帝荒废朝政的罪名。
不过皇帝遣不离身的魏小渺伺候他,可见其重视程度。魏小渺虽为宦官,然身为皇帝的近侍亲信,又是内宫总管,实质地位严格说起来比李从青高,可眼下却如下人般亲手伺候他,完全没有为此显露丝毫不悦,温和谦卑地伺候他进用晚膳,沐浴更衣,样样件件皆细心灵巧,令人如沐春风,于是李从青渐渐放松,与他淡淡闲聊。
魏小渺特地在晚膳中给他喝了宁神汤,好让他能放松紧绷的身体和情绪,并陪他说话,直到见他显出昏昏欲睡时,轻道:李大人,您先歇息吧。
皇上还没来,我哪敢先睡呀。软软的声音充满困意,身心松懒,没查觉自己已不再害怕皇帝的到来。
皇上不会怪罪您的。魏小渺扶他躺上宽大舒适的龙床。
喜欢睡觉的李从青头一沾枕,睡兴更浓,早忘了屁股开花这回事,长舒一口气,纵容自己浅浅小眠。
魏小渺安置好李从青之後,来到御书房回报皇帝。皇帝早已处理完今日政务,正召见一名御医,要御医说明龙阳欢好该注意的事项。他多少听闻过龙阳之事,亦曾在书上看过一些,但未曾亲身经历,不希望李从青在恐惧与疼痛之中接受他。
皇帝问的问题相当引人遐思,但表情一如既往的静穆,即不扭捏,更无猥琐之色。御医不能好奇更不敢轻慢,正正经经从人体构造丶事前准备丶事後清理详细讲解了一回,并唤人到御医院拿来润滑油膏呈上,再补充道,欢合姿势与女人一样,只是男子肌体不如女子柔软,若过于弯折拉扯,可能会造成筋肉扭伤等等人体工学问题。
魏小渺待御医退下,才来到皇帝身边,低声说已服侍李大人先睡下了。
皇帝点点头,拿着御医呈上的二只青花小瓶,移驾听夏楼。
李从青躺卧在那儿,那麽的安详恬适,皇帝甚至不忍打扰他的睡眠,坐在床沿静静凝视这个平凡无奇丶唇若春花的男人。
皇帝忍耐了一天,强抑跑去礼部把李从青就地正法的冲动,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还召御医解说龙阳之事,这样体贴的心思以往未曾给予哪个妃嫔,如今却放在一个男人身上,连自己都不禁几分意外,心中一片柔软。
俯身,亲吻他的唇,在他耳旁低喃笑语:李从青,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没醒来,朕今天就暂且放过你可爱的小屁股。
不知李从青是幸或不幸,他睡的并不沈,皇帝的亲吻唤起半睡半醒的意识,蒙胧间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可听不清楚说什麽,下意识睁开一条眼缝,迷懵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如梦呓咕哝道:唔……皇上,你来啦。
睡的迷迷糊糊的人哪里记得君臣之礼,毫无警戒或恐慌,十分憨然可爱,点亮皇帝眼中的光芒,炽烈噬人,说:看来,你注定是朕的。
唇再落下,火热狂野的咬吮,将李从青吻了半个清醒。
李从青瞬间僵了僵,没推拒挣扎,身体还在睡眠的软绵状态,然心跳呼吸刹地急促起来,身子发颤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