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那脚步声便逐渐远去了。
随着远远传来一声大门门页阖上的声音,沈长宁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终于缓缓松懈下来。
然後某个被短暂遗忘了的人便也重新获得了存在感。
沈长宁转头,正对上陆景行的目光。
男人被她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泛着些许绯意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沈长宁和他对视着,冷了脸色。
她收回手,也不去整理凌乱不堪的衣裙,就这麽向後靠住窗沿,目光冰冷地看着陆景行。
“陆景行,你这是又中了云蛊了?”
她终于不再假装,而是以那个陆景行记忆中熟悉的沈离的声音,口吻和他说话了。
陆景行的眸光瞬间变得暗沉。
“阿离。”
他擡手,想要去碰沈长宁还泛着湿润的眼睛,少女却先别开了脑袋。
“陆大人,我虽然不在乎这贞操清白,可当初替你解了一次蛊,不代表着我会愿意替你解第二次。”
她开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踩住陆景行的痛脚。
少女当日翻脸不认人的无情模样又一次在陆景行眼前浮现。
“你告诉我的名字是假的,籍贯是假的,就连经历也是假的,沈长宁,这麽久以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其实从未想过对我坦白是吗?”
陆景行沉默许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沈长宁不为所动,只冷冰冰地看着他:“是又如何,你就没骗我吗?”骗她自己叫陆刑,骗她没有未婚妻,骗得她失心又失身,活了三十年还要没出息地为一个男人掉眼泪。
陆景行不知道少女的心思,他看着沈长宁冰冷的目光,心口只是再次泛起细细密密的剧痛。但这一次,陆景行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做那个转身离开的人了。
少女本就是生性自由的游鱼飞鸟,没心没肺,只要你一转身,她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从此没入天地之间,再不见踪迹。
不爱,那便强求。
他这辈子手染鲜血,杀人无数,从出生起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做不成君子。
既然沈离不爱他,那他来爱沈离便可以了。
他看着沈长宁,那从来冷漠如霜雪的眉眼间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爱意,落入人眼中竟然显出无尽的诡异。
“我没有中蛊,阿离。”
沈长宁看着陆景行弯了弯嘴角,那张清俊的面孔上便也跟着露出一抹笑容。
她看得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又再次被吻住。
舌尖长驱直入,紧紧绞缠住她的舌头。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全然掠夺的亲吻便密不透风地落了下来。
她被压在窗沿,紧紧扣住後脑勺,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完全罩住。
“陆……唔!”
声响全部被吃入腹中,沈长宁仰着脑袋,在亲吻中被男人扣住手腕,从牙关齿列,到湿热软舌,全被对方强迫似的亵玩了个遍。
本就散乱不堪的裙摆被撩起,冰冷如什麽冷血动物一般的手掌再次贴了上来。
沈长宁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在他手底下挣扎不休,男人却只垂着眼睛看着她,任由她伸手踢腿,对自己拳打脚踢。
片刻後他移开脑袋,注视着少女逐渐变得朦胧的目光以及眼尾渐渐晕出的绯色,胸膛里整个心脏在以无法挽回的速度飞快地瘫软下去。
陆景行扣住少女的腰肢面对面地将沈长宁抱在怀里,仰头爱怜而又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少女湿润的眼睛。
“阿离,我心悦你。”
这句话一出,沈长宁蓦地清醒过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景行,看着男人的眼睛。将对方眼中的痴迷,爱意,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是她看得越清楚,心里便越痛苦。
“你心悦我?”
她被男人抱在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景行,轻轻一眨眼,眼泪划过眼眶从高处坠落,重重砸进男人眼中,猝然泛起的湿润迫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而一同响起的,还有少女终于再无法忍耐,带着无尽的委屈吐出的那句话。
“陆景行,你的心悦,便是明明有未婚妻却骗我说没有吗?”
陆景行怔怔地看着沈长宁,而後许久以後,他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麽一般,瞳孔骤然一缩,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长宁。
“你是何时知道的?”
他明明从未在少女面前提过婚约之事。
而比这更重要的则是。
“可是阿离,白药确实与我家有婚约,可与她有婚约的人并不是我。”
陆景行仰头,看着沈长宁,而後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是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