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有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孟应年的左腿落,他用手蹭了蹭裤腿,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那个,我洗了澡发现你不在,就出来找了找,我不知道你在……」
孟应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下说。」
郁知依言坐下,双手放置在双腿,坐得端正,莫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孟应年失笑:「别这麽拘谨,我又没怪你。」
郁知嗫嚅道:「你为什麽不在主卧针灸?」
「怕吓着你。」顿了顿,孟应年补充道,「也是我私心作祟。」
郁知不不解:「私心作祟?」
孟应年看向自己的左腿,眼神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以为我不会产生『如果我没有残疾就好了』这种想法。」
「车祸之後,我一直觉得,哪怕落下腿疾,好在没丢命,我还活着,我也还是我,这都不算什麽。」
郁知不清楚当年那场车祸的情况,可是一个人丢了命,一个人差点丢了腿,从这道骇人的伤疤他能想像情况多惨烈。
任谁撞见别人身上的劫难,心里都不会好受。
郁知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转念一想,孟应年大抵是骄傲的,而骄傲的人最不愿听这些。
况且,这些年,这些话,孟应年身边的人大概也没少说,听也听厌了。
话到嘴边,郁知咽了回去,换成一句寻常的:「我又不是小朋友,哪这麽不禁吓。」
孟应年停顿片刻,轻笑道:「没吓到就好。」
郁知注意到孟应年额头的汗,起身去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他:「擦擦汗吧。」
孟应年却没接,只偏头望着他:「针灸的时候医生不许我动。」
郁知的视线从他脸上落在他左腿上,停留了几秒又落回脸上。
「你的手又没扎针。」说完,郁知把卫生纸又往前递了递。
孟应年还是不接,忽然问起他来。
「夫人没听过一句话吗?」
「谁是你夫人……」嘟哝完,架不住好奇,郁知追问,「什麽话?」
孟应年薄唇轻启,慢条斯理道出一句:「牵一发而动全身。」
郁知:「……」
好好好,在这等着他是吧!
郁知把卫生纸往床头柜一放,不伺候了。
「我走了,你自己慢慢擦。」
刚站起来就被孟应年叫住:「郁知。」
郁知转头看他。
孟应年:「口渴,想喝水。」
郁知:「……等着。」
郁知去厨房接了一杯水,拿起来後想到孟应年那句「牵一发而动全身」,鬼使神差放回去,又找了一根吸管插杯子里,再拿起来端走。
「喝吧。」郁知站在孟应年床前,把水杯递给他。
孟应年看着杯子里的吸管,倏地笑了。
郁知一头雾水:「你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