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的观念确实还是比较超前的,他想,不愧是老邰总,这父子俩的诡异性格简直是一脉相承。
秘助悄声说,太子从来都不提他的母亲呢。
赵秘书说闭嘴,我又不傻,早发现了。
“如果相亲找不到合适的对象,”邰缙又说,“你就没想过走正常的恋爱途径,自然而然地发展到结婚那一步吗?你的工作没有忙到恋爱都谈不了的程度吧。”
这就很难回。
“确实没有这么忙,可是恋爱这种事也不是单纯有时间就能谈的,这涉及到很多方面……”
赵秘书看着太子,简直无语凝噎。他心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吗,走在路上哪怕是不认识你也会热情洋溢地凑到你面前来搭讪?
邰缙却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摇摇头,说:“你太内向了。”
这——这倒是真的,赵秘书没法反驳。别管他自己跟自己在脑子里对话有多乐呵,他确实几乎不怎么跟别人聊天。
出去有几个人敢信,他身边最接近“朋友”定义的人,也就是说,会闲谈,会聊起日常,会吐槽或者抱怨,会互相关心生活和私人情况的,居然是他的老板,他的顶头上司。
突然意识到自己活得好可悲。
“这个这个,也不能就说是性格的问题,其实说到底就还是没遇上彼此都觉得合适的,想谈想结婚的话像我们这种也不是说找不到,就是遇不到合适的。”赵秘书发出尬笑,他强撑着说,“邰总你还说我,你看你自己不也还是……”
秘助突然冒了出来,说,停,是时候闭嘴了。
赵秘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也还是什么,继续说啊。”邰缙不冷不热的。
“……邰总自己也还是,一直没什么声儿,但近些日子好像是有点情况?”赵秘书小心翼翼地打探。
“这跟你没有关系。”邰缙说。
“只是闲聊而已嘛邰总,不然我们都不说话会显得场面很呆。”赵秘书摸摸脑袋,“当然邰总不回答也完全OK,我只是随口问一句,找个闲聊的话题。”
“那你是挺不会聊天。”邰缙说。
“邰总!”赵秘书提高声音。
又立刻在邰缙似笑非笑的注视中把嗓门压了下去:“也别这么说啊,邰总,我还够不上不会聊天这个标准。最多,最多的最多,也就是不擅长而已。”
这会儿是在会议的间隙,所以他们才有闲谈的时间。
新基地的建设其实早就走上了正轨,总公司随便派个人来看看就已经够了,但邰缙一向乐意亲为,搭了凌晨的班机直飞到湾省这边视察,连个招呼都没打。
湾省自然是闹得人仰马翻,不知道多少人大清早的被无数通电话吵醒,急匆匆地过啦迎接邰总。
最好笑的是这边的总负责人竟然还不在,邰总问起,他们也只好陪着笑脸说负责人去国外的承包商那边扯皮去了,再一问原因,好嘛,预计上星期就到货的燃料迟迟没有送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负责运送的船队途径某个小国,就在他们路过的那会儿突然爆发了正变,预先准备好的文件临时失效,整个队伍都被卡在了海关没法离开……
赵秘书都听麻了,心说我当年入职的时候可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危机。
相比之下,邰总倒是冷静。视察完毕就到处打电话联系人,赵秘书在边上默默地记录,边记边在心里钦佩不已,心说邰总就是经验丰富啊,据说当年老邰总谈公事的时候从不避讳邰总,这就是当家太子的待遇么,也怪不得邰总年纪轻轻就这么老成持重。
心里夸奖的话还没说完整,赵秘书就眼睁睁地看着邰缙挂断电话后原地打了转,突然暴怒地高高扬起手。
手机的金属面在阳光下反射出钻石般闪耀的光晕,下一秒,钻石就砸到了地上。
金属壳在地面弹起了一下,戏剧性地打了个转,这才“咔嚓”一声,结结实实地砸了个全乎。
听着声儿,屏幕肯定是裂了。
赵秘书:“……”
得了,太子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太子,跟老成持重这个词不搭边。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先蹲下身把手机捡起来,按了一下电源键。
不愧是自家公司出的手机,质量就是顶,都被这么摔了也正常亮屏,连个花点都没有,就是玻璃屏的边角开了个缝,明显漏光。
赵秘书说:“我马上叫人送一台备用机来。”
他眼睁睁地见着邰总掏出来另一部手机。
赵秘书敢发誓那就是之前被他拿去解锁的那台手机,不会认错的,近些日子以来这台手机总被摆在邰总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般都是桌面,偶尔也压在重要文件上充当镇纸。
时不时地,邰总就会拿过手机看上几眼。
赵秘书心说邰总不愧是邰总,就连发脾气也是算好了的,你看真正重要的手机他就根本不会摔,能拿来摔着玩儿的都是随用随换的消耗品……
几分钟功夫,接待人也急匆匆地过来了。
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停在赵秘书身后,恭敬地双手递出未开封的手机:“赵秘,我刚从公司里拿的。我们配发给员工的就是这款,真不好意思,因为你要得急,我也没空出基地去买最新款。”
邰缙低着头翻手机上的消息。
他盯着那上面的搜索记录。
是拍照搜索,图片上的是几件款式休闲,颜色大胆的西装外套,还有纯色打底、表面有线条或者格纹做简单装饰的领带。
原来祝鞍照喜欢这种风格,他想,有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