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程揽星还在思考怎麽挑起话头,就被程知谨这句“说吧”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问了出来。
“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所以才支开苏逸轩。”
程知谨站起身,坐在程揽星身旁。
他解开风衣的纽扣,将程揽星包进怀里,微凉的手一并被揣进由体温捂暖的口袋里。
毛绒绒的栗子头在他胸前左右扭动了几下,翘起来的头发似乎都因主人的心虚而气势低落了起来。
但很快,它的主人重又挺起了胸膛,于是它也雄赳赳气昂昂地,翘得越发神气了。
“你都发现我是装的了,怎麽还给我揉脚踝。”
但其实程揽星知道,就算他明明白白地告诉程知谨自己是装的,只要他捂着脚踝叫一声痛,程知谨也会这样替他按揉。
程揽星越想越觉得气馁,怎麽谁都能发现他是在演戏。
想着想着,他想起苏逸轩说的那句“小骗子”,一下子醍醐灌顶,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他擡手在程知谨胸口画圈圈,心里默念着。
‘都怪苏逸轩这个大嘴巴,画个圈圈诅咒你。’
还怪他哥。
程知谨只感觉胸口不断有动静传来,他将程揽星抱紧了些,用手掩着衣服,冷风吹在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上,似要撕开血痂钻进去搅弄一番。
“下次不要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星星,你要是受伤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来。”程知谨的目光扫过瘪了的兔子尾巴,转而落在程揽星身上。
有一年程知谨考试考砸了,大伯知道後气得要用竹杆打他手心。
无论程揽星怎麽求情,大伯都不肯将惩罚免去。
而程知谨又是个十分倔强的主,他仰着头看着大伯,咳嗽咳得脸都红了,就是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大伯这下是真的不痛快了。
这小子吃他的丶用他的丶住他的,还敢对他这麽不尊重,简直反了天了。
当即就撸起袖子,拿了家里最细的竹条过来。
见实在没有办法了,程揽星从大伯打程知谨的第一下就开始哭,到第五下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两人都被他吓到了。
大伯忙扔下竹条,正准备去查看程揽星的情况,就被只到他胸口的程知谨给一巴掌推开,小孩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转过身,程知谨小心翼翼地跪坐在程揽星身旁,声音颤抖地喊他的名字。
大伯压着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绕着程揽星转了一圈,又凝神观察了一会程揽星的脸。
“好小子,还学会骗人了!”
说完这句话,程知谨立刻转头死死地盯着他,那目光阴森森的,就好像他说了多麽过分的话一般。
大伯从鼻腔里重重挤出一声冷哼,扭头走了。
程知谨探探程揽星的鼻尖。
呼吸十分平稳。
後来程知谨才知道程揽星是在装晕,并且,由于躺在地上太舒服,他不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但倒下去时没有防护措施,程揽星的後脑勺上还是磕了个包。
程知谨给他洗头时,摸到了那个包,当天晚上,他摸黑溜出去,半夜才携着一身寒意回来。
程揽星砸吧砸吧嘴,抱着程知谨,朦朦胧胧觉得他哥的脑袋好像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