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妈妈的死因,简羽薇早在很小的时候便就心知肚明了。
但此刻听到林韵亲口承认,她还是难以接受。
面无血色的简羽薇就好似个行尸走肉一般,她拖着没有知觉的身体,从压抑、血腥的工厂走了出来。
来到室外,冬夜的冷空气对她也是毫不留情,深夜裹着湿气的寒风吹乱了简羽薇的头,也在她的梢凝结了一层寒霜。
然而,简羽薇就好似感觉不到寒冷一般,穿得单薄的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了风口,任由着冷风过境将她吹得摇摇欲坠。
她的眸中也染上了一层霜雾,光亮在一瞬间全都堙灭。
她此刻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比这冬夜要更冷上几分。
脑海里涌现起曾经和妈妈在一起的旧时光,那些零散而模糊的记忆,却是每一帧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想起妈妈总爱给她哼着的澳城童谣,想起妈妈为她种下的满院子蔷薇,想起妈妈总爱钻在烘焙房里为她制作着各种奇形怪状也并不好吃的黑暗小甜品…
简羽薇记忆里大多数真正快乐的场景,便就是在贺润仪还没有患病在床时,她的童年时光。
但那些回忆里妈妈健康、年轻时的容颜,简羽薇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她对妈妈长相更清晰,更熟悉的记忆,便就是她瘦的形容枯槁,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开到荼蘼花事了,
难以想象,一朵正值花期,当年惊艳了一整个上流圈层的玫瑰,最后竟也以最残忍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凋零,枯萎了…
没来由的,简羽薇心中又涌起一阵恼怒。
她恨毒了林韵,恨不得进去再给她把满清十大刑法都整上一遍。
同时,她也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能快要记不得妈妈年轻健康时的模样了呢?!
紧紧咬着下唇,简羽薇的鼻尖涌上酸涩,眼中一瞬间蓄满的泪水,也在打着转地预备着夺眶而出。
她抬头望向天空,试图将泪水回流。
不可以哭,简羽薇,绝不能让眼泪掉下来,因为…
没有人会帮你擦眼泪了。
然而,脑海里单曲循环着妈妈从前哄她入睡时唱的那童谣,简羽薇眼角的一滴清泪,终是不争气的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简羽薇意外的感到自己被一阵温暖包围。
一件宽大的羊绒外套披上了她的肩头,还有一双大掌也与此同时,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双肩,帮她把那件外套给理了理。
“范逸恺,我没事,你不用…”简羽薇瞪了瞪眼睛,将剩下那些蓄势待的眼泪给逼了回去,转头的瞬间,她脸上的神情已没有了悲伤。
然而,就在她看清面前这个高大身影的正脸时,她还没说完的话,却又被硬生生的给吞了回去。
季璟聿听到她第一反应竟以为是另一个男人,心里闪过一丝的不爽。
但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俏脸上清晰的泪痕,他的心立刻就软了又软。
“走吗?”季璟聿开口间是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
简羽薇震惊于他的突然出现,更震惊于他刚刚那好像鬼上身了一般的语气。
过了良久,简羽薇这才答非所问:
“你跟踪我?”
话刚出口,她便想起了自己身上忘了摘下的粉钻套装。
她记得季璟聿告诉过她,项链和手镯里分别藏着追踪器和通讯器。
下意识的摸了摸那戴在手腕上流光溢彩的手镯,简羽薇咽了咽口水,一阵想要逃避的难堪让她此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璟聿了。
她怎么能忘了这该死的通讯器?!
刚刚在工厂里生的事,季璟聿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背过了身,掩藏起自己神色的不自然,简羽薇破罐子破摔的向着自己的摩托车走去。
切,他知道就知道呗!反正自己在他面前的恶毒坏女人形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季璟聿看着女人突然暴走的背影,不禁挑了挑眉。
只以为女人是因为被跟踪而生气的他,没脾气似的跟在了女人身后,低声道:
“我是怕你出事,所以跟过来的。”
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向一个人解释,季璟聿在反应过来后有些难以适从的别扭。
他确实是害怕这女人有事,这才把车子油门踩到了底,一路狂飙过来的嘛!
哪知道这过来一看,简羽薇好端端的,有事的是另有其人呢?
“所以,你都听到了?”简羽薇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双手环胸的转身。她的手向着车厂内部指了指,双眼对上季璟聿时满是审度的意味。
“嗯。”男人回答的飞快,一脸坦然,并没有任何其他的神情。
“没错,这个复仇计划我想了很久,准备了很久。刚刚这么折磨林韵,还只是小意思。我打算把她和她的情人都丢到巴西的奴隶岛,让他们在奴隶岛上受尽折磨,自生自灭。”简羽薇不带一丝感情的说着,她刻意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