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忘记了不行麽,位置一天一变的谁能记得准,你怎麽保证你没睡错?”
她听到以後利落起来,不欲与他争辩,爬起来躺进了床上沾满凉意的被窝里。
过了会儿身後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的被窝被掀起一角,随後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
“我记得今日该我睡床。念念倡导男女平等,不会出尔反尔吧?”
感觉到她有挣扎的意向,他把人搂的更紧了,故作大方地说,“算了,今夜允许你跟我一起睡床”
持续的暖源哄着她睡意席卷而来,由这个无赖去吧,她打了个哈欠,拉离了一点距离将就睡了。
等到她气息平稳下来,那点距离又被拉回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不安有点消散了,因为靠自己本事争取到的怀抱就是让人踏实。
他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在温暖中迷失,那个人力与天意是否能相抗的问题答案早已变得模糊,他既然小概率成为了她的丈夫,护她周全这件事他必须要干,这却越来越清楚。字都改得,半边天下也未必改不成。
长明灯上来自左丞相端方大气的楷字,
我因天意来到你身边,希望天意垂怜你。留你一命,活到八百岁。
陆昭熙和她商讨完这几年的种种细节,齐全了种种可能败露的漏洞,补全信息差之後,松口气就和她吵起来了。
“你不回家你回哪里?”
“回萧府,我很想念我的床,它是世界上最好的床。”
陆昭熙拦着她阴阳怪气,“那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啊”
她也没什麽要收拾的,拍拍屁股就想当甩手掌柜。他下意识跟着她走了几步,和她讲道理,“乖乖,萧府都几年没人了,灰尘大对身体也不好哇。”
她反驳他道,“长风已经帮我收拾好了”
真是哪哪都有他。
他状似不经意问,“那你早就命令他的喽,早就打算好不跟我回家?”
他停在厢房木雕门那,向前拉住她的手。
“我没吩咐他,他就做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管家”
萧宁颇有些骄傲的样子触碰到了陆昭熙的底线,他终于找到机会了,
“你说好和长风只是上下级关系的!你下午承诺的,晚上就反悔?这几年都是我在管你,我一点功劳苦劳也没有呗?就是比不上你的管家?”
他看萧宁无视他的愤怒还要肯定他的最後一句话样子,薄唇紧绷成一条线,“要没有我这几年照顾你,你早就穷困潦倒睡大街了,你指望只相隔两千里黎甯就一次也不回来看你的长风来救你吗?”
萧宁跟他聊得还真有点生气了,他的话一戳了她抗旨被罚俸的痛处,二点了她寄人篱下的处境,三提示她被杀死了的爱情。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
她把他准备的糕点摔地上,音量提高,面色冷下来,声音沾上怒意。
“你还为了他吼我?!你为了无关紧要的别人跟我吵架?!”
以往陆昭熙处于吃味的不讲理状态简直就是无敌的,但这次他见她好像真的生气,语气又慢慢弱下来,直接了当提出自己的要求,“那我也要住萧府。”
萧宁又把装糕点的小布袋捡起来,抖了抖想也不想就拒绝,“你的身份太敏感不适合。”
都碎了……她指尖冰凉,五指皆粉,拈起一块放进嘴里,豌豆黄细腻的口感充盈着口腔。
男人走在她前面开路,沿途多有人形迹可疑,招惹频频注视。
眼熟的眼生的混一起,真真假假,饶是他记忆力惊人也辩不清楚。
锦毯铺了一路,空气里是奢侈淫靡的香气,走过连廊,扶住扶手,步步踏下去,陆昭熙没有回头看一眼,始终保持着和身後的人一尺的距离。
萧宁会意,她慢慢踱步跟着他。
客栈门口光亮处,高大俊朗的人背着身,看着落日馀晖。
他卓而不华的着装就算是便衣也尊贵无比,黑色基底的龙纹彰显他天下独尊的身份。
“参见陛下”
陆昭熙躬身行礼,晚若雕塑的人点点头。
“陛下……”
周景珩动了动,回头指着她的鼻子就冷声道,“你无故旷工?”
萧宁:……
“臣累了,最近打算写告老还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