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有一个关乎一生的问题需要和眼前的人探讨一下。
“我想和你谈谈”
听到这句话後,萧宁立刻从那惑人的笑容里脱身清醒过来。
“我警告你,没什麽好谈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赵子恒:?
她怎麽像吃了火药一样。
语气也没错啊。他已经用了生平最大的耐心,所能找到的最温柔的语气了。
掀开车帘,扶苏扫过手背,就要躲到角落里的萧宁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拉住了。
“要谈的问题很重要,关乎你和我幸福的下半生”
他认真到近乎执拗。
萧宁只想说,“?”
“如果不是今天你就要死了,今天之内就别来烦我!”
浪费她哭的时间。
挣脱桎梏,无情放下车帘,她催促道,“驾车,回侯府,我娘那儿。”
但车架半天未动。
“你有完没完了?”
再次拨开布帘,只见苍劲有力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车架上,实际上手背青筋暴了好几条。
“你对不起我。”
肯定语气,陈述事实。
“不是给你带了橘子灯麽,你以为它那麽普通,那麽随处可见,那麽好搞到啊?”
萧宁以为他说的是提携方城,打压邵安赵太守的事。
其实这两个根本不是等价交换的事情,萧宁自己没意识到。
毕竟她都费了心思送礼了,被骗得那麽惨的长风连赔礼都无。
赵子恒此刻气性也上来了,
“你对不起我。我今天真的心绪非常不好,你可以迁就我一点点麽”
他的幕僚院今天讨论出来的所有报复方案,他一个都没看。
他只是想在江边快点看到他想念的人归来。
只想就着一杯酒和他说了那句话,就那麽难吗?
语气跌到尘埃里,谁会想到天之骄子丶处处高人一等的自己有一天能那麽卑微呢。
他在心里哂笑自己。
今天他从更爱女人还是爱男人这个年少风流时困扰自己的问题中脱离出来,原来他爱眼前的人。
不论男女,只要是眼前的人。
马车上的人闻言皱了下眉头。
放下了车帘。
握住车架的手骨节凸起,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琥铂色的眸子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他怎麽敢在自己第一次求人时就让他输的那麽彻底的!
萧宁拿了车上备的厚实衣裳,把裘衣团了团。然後边披着衣服,边把黑黑的毛绒一团抱出来。
续起的风暴戛然而止,卡在那不上不下的。
“拿着呀,一直看着我干什麽”
萧宁瞪了他一下。
反应过来後,赵子恒颇有些慌乱地把萧宁披衣服的动作用裘衣遮挡得严实。
“走吧。正好我心情也不好。”
“可以把酒话到天明。”他接道。
像他们年少时一样。
赵子恒感觉自己的心绪瞬间就变好了。
夜晚,华灯初上。建安没有临安那麽多摇曳着的小舟与内河,也就没有很多桥。
景帝很喜欢,硬是建了很多座。
萧宁走在拱高很低,跨度最长的一座桥上。
行至正中,浮浮沉沉的孔明灯升起来了。
印着“夕阳无限好”,墨迹还未干。孔明灯转了个圈,“只是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