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淡淡无所谓的语气彻底点燃了幕僚们长期以来心底的不满情绪。
哪有自己的左脸被人打了,还要把右脸凑上去的!
哪有自己的势力面子里子都丢了还要说对方‘干得好’的!
除了他们自己家的大人,还有哪个政客能干出这些蠢事来。
除了褚清,其他人都铁青着脸。
本来就不太美妙的气氛现在直接是自建院以来最差了。
赵子恒像没有个干系的人一样,视线扫了一圈後,
终于对萧相舍弃自家势力另立他人的这件事发表了自己的决策,
“各位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万里挑一。”
琥珀色眼眸流转,扫过其他人的并不算好的脸色,惺惺相惜之意轻泛,
一室寂静了几秒。
不知为什麽,明明是夸赞的话,暗暗的压迫感却袭上衆人心头。
“给你们两个理由,一是,绍安的赵太守越老翅膀越硬,越老越不听话。”
手指敲了敲手下的纸堆,“感兴趣的自己之後看看。”
坐于正中上座的年轻人腔调懒洋洋地,声线微哑,话里带了浅浅的倦意。
音量不大不小的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血气上涌。
其实如果光听赵子恒的声音的话,是根本不会想到他是百年氏族赵家的现任家主,是祈朝正二品参知政事,名副其实的睥睨衆人的天之骄子。
在一衆老谋深算的政客前,音容姿态就像刚初出茅庐的小子。
谁能想到他其实已经在祈朝官场里浴血无数轮後的最後赢家呢。
“其二是,如果不是萧相,换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在江南陆党牢不可破的防线下,我们没有获胜的可能。……那儿本来尘埃落定,是陆党的势力范围。”
本来懒懒的嗓音带上了点沙哑。但他依然用不起伏的声音说完了。情绪并不会轻易外露。这是政客的习惯。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麽做到那麽惊人的程度的。
他得流多少血啊。
赵子恒的言下之意是萧相有权利按自己心意支配江南太守位置的归属,在座的人精都能明白。
不该在秋季出现的玉兰花,小小一颗,花瓣白里透着一点红。一片片,一声声落到水坛,産生一圈圈波纹。
足矣让人多犹豫一秒。
但也就一秒。
衆幕僚……衆幕僚觉得眼前的人简直就是在胡言乱语,是诡辩!
动之以情,晓之根本没有理!
且不说赵萧是同党,萧宁本来就该照顾自己党派利益。他们本分做好在京中的工作。这些努力他们的赵大人是提也不提。
怎麽会有人看不见他自己的付出的?
其次不去主动争权就算了,还要把本来就半到手的利益往外推!
这已经同政客扩张铺开丶向高处爬的本质相悖了。
也就是说他们家大人,
他!不!是!来搞政治的!
褚清按住一旁同僚青筋暴起的手,迫使对方看向自己,摇了摇头。
显然赵子恒知道重点并不是前几句话,他一开始就说这件事没有讨论的必要。
随便找个理由,他管他们信不信呢。
他用骨感的手指,随意点了跳脱到不顾尊卑有序的几人,
“如果你们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