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掩盖住了所有。
萧宁此刻穿着单薄的中衣,窗户半开着,深夜的冷风灌进来,她紧了紧自己的中衣领口。
陆昭熙闭了闭眼,压下自己莫名的情绪,毫不留情地起身……去关紧了窗户。
她整理衣裳的动作一顿,
“一次不成,你现在还要补刀第二次吗?!”他竟然嚣张至此啊。
夜黑风高,紧闭的空间,她和他。
竟然明目张胆还要动手?
她确实没准备好和他拳脚相加。
“你……你别再靠近了,我警告你,这是在江南,我是总督。没我的命令,你连口热茶都喝不到!”
她刚才可看见了,因为冷茶入喉,他皱了下眉。
终于,来人识相地停在她的床榻边,为了和她的视线平齐,还微弯了下身。
如果忽略掉两人的神情和剑拔弩张的气氛。这画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无比香艳的。
萧宁甚至可以知道陆昭熙今天因为赶路没有用熏香。只有清爽的皂角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
顿时感觉空间逼仄,让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被褥里的手握紧了一把刀。
“你认为是我杀的你?”
“毒是千金买来的,地下市场有市无价。除了你舍得在害我这件事上花这麽多”
说到这她忽略掉不自然,耸了耸肩。
“我想不到还有哪个蠢蛋……”说到最後两个字的时候着重强调了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这个人实在是……可恨。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咬咬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裹。因为轻微的晃动发出瓶瓶罐罐相碰的声音。
“竟是中了毒。怪不得江南上下一心,将我也瞒了过去。”
修长如玉的手在里面翻了翻。她顺着一瞥。
哼,花花绿绿的小瓷罐倒是不少。尽管一向仪容整肃的他,现在袖子半被雨水浸透。想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恼人的雨弄得没办法。
那个包裹却没沾到半点雨。
瓷罐被推来搡去终于被揪出来了一只浅蓝色陶瓷罐罐。
被陆昭熙挑出,目光审视了下。
萧宁突然就觉得他怎麽看什麽都像看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那般认真呢?
他还把罐罐凑近鼻底下轻嗅了嗅。
他好像确认了似的。然後随手把它扔到离萧宁手边只有一寸的地方。
“萧大人的命可金贵,医师新制的一批万应定药丸,给你带了瓶。感觉到不舒服时用温水送服,别那麽随便混着你的乌龙茶叶用了就算了……这瓶药其实并不稀罕,你……”
把守在窗外阴影处丶正和萧宁的暗卫剑拔弩张对峙的影一,听到他家大人把一颗都价值连城的解毒宝物说的一文不值,嘴角抽了抽。
萧宁极好看的眉眼一直望着陆昭熙,在男人还没有停下唠叨的时候。
嘴角上扬,露出了个足以魅惑衆生的笑容。如葱根般的手指碰到那个瓷罐。
把它往前推了下,在用五指把它握在手心,整个过程都像在逗弄养的奶猫般轻柔。
下一刻,就把手里的瓷罐扔到男人的脚边。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在这个雨夜,在这间寝房里无比清晰。
棕色的圆滚的药丸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容器迸裂,而像雨滴砸入大海一样,尸体粉碎,残骸四处散。
同时还有萧宁的嗤笑,“你说够了没有”
“别装了,难道你不想斩草除根吗?我这麽可恨”
她仰起头,对上陆昭熙不再言语的眼睛,嘲弄的意思越来越浓重。扫了扫这雨夜里的一切。
半冷的茶丶窗外隐藏着的他的暗卫丶还有正在滴落划过他下颚的未干的雨。
她忽得揪紧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没有我,你还用到这儿来,亲自拿那枚本该在你手上的印章吗。嗯?咱们祈朝的驸马爷,逃婚呐!"
萧宁快要忍不住大笑,“圣上估计还以为你是真病了告假呢。谁会想到永远风光霁月丶捍卫正道的陆大人,此刻正做着梁上君子的事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