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明日休沐。
明日再说。
桌上摆放的菜肴半冷了。临富春江的窗,在颠簸的江面上,好像在摇晃。
清冷的上位者薄唇抿成一线,圆润成色的翡翠杯被指尖拿住,如墨的眸子动也不动,盯着杯壁上的自己的倒影。
时间在他身边好像静止了。
整间厢房都是冷气,与窗外的暴雨相映衬。
若观对岸之火,熟视而无所容心。
他想,这些年的政敌离了京,自己应该高兴一下,毕竟很快,他就不配是自己的对手了。
对,应该高兴。
他还是凝着翡翠杯子,没有动作。
嘴角无意识抿了下,之後再无表情。
黑色眸子里的像是浓墨,怎麽也化不开。
“陆明之,你是不是有病”骂骂咧咧的赶来的周景瑜放下湿透的袍子。
“你看看这个时辰,再看看这个雨!”
陆昭熙也没有说什麽,眼里好像看不进任何东西一样。
冒着暴雨从温温柔柔的妻子身边离开来到这儿的周景瑜:……
他上前夺走陆昭熙的酒杯放到桌上。
也就是他敢在这样的氛围下破口大骂陆大人并且还敢在他身上动作的。
陆昭熙放下已经没了酒杯的手。那双淡漠的眼睛终于看了眼自己的友人。
“景瑜……”
“嗯”周景瑜不耐烦的发出了个单音节。
在陆昭熙的对面落座了。
“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吧。”
“对。你怎麽突然提起这个。你可别给我来这套,老子不喜欢费情感的”他随意给自己倒了杯酒灌了下去。茶色的眼睛狐疑地盯着看起来与平日不同的陆昭熙。
“那我认识那位也该有个三年了”
他此时已然喝醉了,但仪态极好。仍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看什麽都有标准的陆大人模样。
周景瑜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是哪位。
他嗤笑一声,
“可不止呢,你忘了他投过拜贴给你的事了吗?”
是有这桩事儿。那时那个人他还是个什麽功名势力都没有的小子。
文章写的不错,脾气差的远了……是臭的要死。
性子也很倔,没得到自己的举荐就干脆谁的门也不拜了。
陆昭熙想到这轻笑了一声。他听到自己说“那我和那位认识就不止三年了”
清隽的声音染上了点让人察觉不出的笑。
外面雨下得小了些。用来作观赏的鱼慌慌乱乱的聚到一起又散开。
周景瑜轻嗯了声,算作回应。他能感受到陆昭熙今天情绪很低,虽然和平常差得不多,但主要是他平日里的情绪也低到让人察觉不出他有情感。现在一低下去,像他失去老婆了。
“你想说什麽?”周景瑜尽量加些耐心问了问对面那人。
“如果你要离开京城,我……算了,不提这个”醉酒状态的他设想不出这个无所谓的情景。
周景瑜看着陆昭熙皱起了他的眉,又无所谓的扫了他一眼。瞬间知道他未尽的意思了。
“呵,你骂我呢?我走了可没人敢在你头上动土了。”末了又补了句,“你珍惜吧”
抱胸,睨着他。
陆昭熙此时撑不住自己发沉的身体,慢慢的找到可以抵靠的黑檀木桌面,就缓缓将头靠在手背上。
“可是那人走了……我高兴不起来”
声音很轻,轻到从窗缝透进来的风就把这句话吹散了。
……
周景瑜挥了挥手示意陆昭熙的侍卫明一去准备回陆府马车,自己把陆昭熙的肩膀搭在自己的身侧。
陆昭熙没什麽意识了,把自己的大半重量压向旁边的他。
“不是你自己把人家赶走的时候了?”尾音上扬,刻意取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