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暮听见此言时,脑子里还在想韩临渊会和什么案子扯上关系,又突兀的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抬眸看向沈溯。
沈溯方才说,山洞里——
迎上萧言暮的目光,沈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竟是游离了一瞬,下一刻,才继续看向萧言暮。
萧言暮被沈溯那双眼一看,顿觉得眼前有点发晕,她自己手中的瓷瓶好像也突然变得格外烫手起来,叫她先是放在案上,又匆匆拿起,拿起后又匆匆放在了案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手指匆忙将瓶子扣上盖子,又因为扣的太匆慌,盖子突然掉在了地上。
一个瓶子,竟然也添出了手忙脚乱的感觉来。
瓷瓶盖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清脆,萧言暮下意识的想要蹲下去捡,但是她弯腰的前一息,沈溯突然俯身,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烫,骨节宽大,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手包含在其中,她的手凉而滑腻,他的手烫而粗糙,两人互相碰触上时,彼此都跟着打了个颤。
萧言暮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沈溯却是瞬间握紧了她的手。
两人都有片刻的迟缓。
比起来萧言暮,其实沈溯更紧张一些,哪怕沈溯不愿意承认。
萧言暮好歹是成过婚的女人,她知道男人动情时是什么样的,也知道情和欲是什么滋味儿,但沈溯并不知道,越是没尝过这种滋味儿,他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是忍不住。
他看着身处上位,锐不可挡,但其实对一切一无所知,藏在一层高傲皮囊下的,是他涌动着的欲和念,他像是燃烧着的火山,像是囚笼里的困兽,他日日守着萧言暮,又如何能忍得了呢?
用不着别人催动什么时机,他只要瞧萧言暮两眼,就会躁动起来。
他拼命地按压他自己,但只要稍微有一点异动,他就会立刻靠过来,迫不及待的迎向萧言暮。
他想,萧言暮是个女人,对这些事难免张不开口,但没关系,他可以给萧言暮一个机会。
他可以先提。
“山洞里——”他斟酌着开口,又抬眸去瞧萧言暮的眉眼。
山洞里。。。山洞里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毒药使他意识混乱,翻出了他心底里藏了最久的话,每一句,都被他压的有些变形,再翻出来的时候,难免被他说的磕磕绊绊,丢字少句。
沈溯一向是善思会道的,他不管跟谁说话,都能在最快时间内切中对方的要害,围绕着对方最在意的点攻破,这很有用,不管是贪官污吏还是朝中重臣,都一定有他们的弱点,只要抓准这个弱点,就能与他们做交易,撬开他们的嘴。
但是这个法子拿到萧言暮面前时,是没有效果的。
沈溯知道萧言暮怕什么,萧言暮怕韩临渊,怕回到韩府,但是他不可能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很奇怪,他明明知道她的致命伤在哪里,但是他不会碰,还会小心翼翼的绕开去,甚至,他还会害怕别人触碰到她的致命伤。
像是她的弱点,突然就成了他的弱点一样。
他一贯伶俐的口舌也突然张不开了,肚子里盘旋了许久的话,此时竟不知道怎么讲出来,他望着她浓丽的单狐眼,像是瞧见了一轮月,要将他的魂魄都吸进去,浸泡在其中,再也出不来一般。
他要说的话也就这样卡在喉咙里,过了片刻,才一点点挤出来。
“山洞里,我说的话——”
可就在他将心底里藏着的话说出来之前,萧言暮突然动了。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沈溯的手中抽出来,退后两步,一张脸也从刚才的僵硬、慌乱中沉下来,她依旧不敢看沈溯的面,但是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着。
她秀丽静美的面上瞧不出来害羞、情动的模样,反而是一片防备。
“沈千户。”萧言暮的声音都紧绷的发颤:“我,我蒲柳之姿,配不得沈千户。”
她说出这句话已经用了全部的勇气,话音落下后就想跑,但她才刚动一瞬,沈溯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臂。
沈溯那张锋艳的面已经完全涨红了。
之前在山洞时,他理智不大清醒,萧言暮推脱搪塞,他并没有来得及恼羞,只是事后觉得有些臊得慌,但现在,他脑子清明的很,萧言暮一拒绝他,他不止羞恼,还不甘心。
反正脸都已经丢没了,在山洞丢过一次,现在不差这第二次!所以沈溯没任由萧言暮逃走。
他紧紧地抓住了萧言暮的手臂,望着她略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你哪里配不上我?”
“分明一直都是你拒绝我!”他说到最后,隐隐都有些动怒:“分明是你不喜欢我,你到底怎样才能喜欢我?”
他没有喜欢过别人,更没有尝过被拒绝的滋味儿,他一想到萧言暮,骨头里就是痒的,血肉都是燥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午夜梦回间,都叫人辗转反侧。
被拒绝的感觉简直让他伤心又挫败,他对萧言暮如此,萧言暮难道瞧不见吗?
而萧言暮在这时,面色已经隐隐白下来了。
沈溯现在的样子跟韩临渊有些相似,叫她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