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宫女有点不好意思,叶妜深愿意承担雪天路滑的错误,她们怎么还能担心责罚而辜负叶妜深的好意?
几个小姑娘很仗义的一人拿了一个糕点,盒子里还剩下一个,宫女把盒子口转到他这边,示意他也吃一个。
叶妜深拿出来最后一个糕点,然后回头给了宫循雾,宫循雾没想到自己也被照顾到了,他想了想,还是不能让叶妜深吃凉掉的点心,所以就听他的意思,接过来吃掉了。
他没想到叶妜深蹲到地上,捡起了一块沾满雪的糕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宫女们笑着说了声什么,然后就把糕点丢进口中吃掉了。
“你…”宫循雾扳过叶妜深的脸,叶妜深有点怕他扣自己口中的食物,便加快了咀嚼速度,两腮都挤的鼓鼓的。
宫循雾无奈:“吐出来,听话,掉地上脏了。”
叶妜深囫囵咽下去,然后对宫女们摆了摆手,回头挽住了宫循雾的手臂,像是这样就能让宫循雾忘了他吃了块掉在地上的糕点。
“走吧。”叶妜深推他手臂,宫循雾叹息一声,没有再跟他耗在冰天雪地里。
折腾了一趟已经快半夜,两个人的头发都结了冰,叶妜深洗完的早,冰少一些。宫循雾的头发几乎成了一坨。
他们两个坐在暖炉旁边,叶妜深伸手去掰他头发上的冰,声音很轻的问:“冻硬-了,会不会把你的头发折断?”
“不会,你别碰了,冻手。”宫循雾回手捞他,叶妜深把他的头发放手心搓了几下。
宫循雾突然就不动了,他收回手臂老实的坐着,自从叶妜深的身份被说穿后,叶妜深就平静的吓人,对待他也变的平和起来。
今夜可能时辰太晚,两个人都在情感最脆弱的时刻,宫循雾不忍打破此时温情的错觉。
“我给你热麻烦了。”叶妜深并不是在忏悔,而是在算账:“但这其实是你自找的,跟我没有太大关系。”
宫循雾很快承认:“我知道,我明白。”
“你会有事吗?”叶妜深问。
宫循雾否认:“不会,皇兄年纪大了,他不忍心杀儿子,也不忍心罚的太狠,甚至想要得过且过。人上了年纪有可能会被血亲蒙蔽双眼。”
“有没有办法让皇上快点下定决心?”叶妜深在宫循雾腿边蹲下来,手自然的搭在宫循雾膝上,宫循雾坐在暖炉旁边的椅子上,有一瞬间僵硬。
他思索了一下,试探着把自己的手覆在叶妜深的手背上,并且意识到这是叶妜深的讨好行为。
叶妜深也没有掩饰,很诚实的说:“我现在羞于见人,想快点离开皇宫,每次见到除了你之外的人,都会让我想起来我是假的。”
宫循雾被叶妜深所说的“例外”冲昏了头脑,感觉自己在叶妜深心里是特别的。
“如果你还不能够做到的话。”叶妜深说:“我给你一条思路。”
之前在侯府严魁等人抓到的刺客,他注意到一个刺客的手。
那人的手很脏,皮肤粗糙,指甲很短很宽。血从袖管里流出来,一路经过手背和手指,留下一条暗红色的细线,不偏不倚劈开尾指的指甲。
叶妜深问:“刚才在皇上旁边的那人是谁?”
宫循雾回想了一下,“是太子生母贵妃宫里的内官。”
叶妜深点头:“他的小手指指甲很奇怪,之前严魁抓到的刺客手指甲也是一样的,你能不能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宫循雾停顿了一下才说好,他其实不是没有扳倒太子的手段,从皇长子过世,他蛰伏多年已经不满足于扳倒太子报仇雪恨,而是要把贵妃一族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一点不留。
但叶妜深不耐烦了,他做不到让叶妜深失望。
严魁当晚就去把刺客挖出来了,很快回来告诉太子,他们的指甲是因为一种“弩”,这种弩依靠弦发力,可以多次连发,速度快到让人来不及躲闪。
但这种“弩”有缺点,只要拉开后便不停歇的发出箭,想要暂时停下来,需要用小手指卡住机关,久而久之会将指甲分中间硌出一条凹线,久而久之甚至会割成两半。
所以使用这种弩的人不多,经过几十年的时间,大部分大祇兵将和江湖侠匪都放弃了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兵器,只有苗族人用的比较多。
外族人是不能够隐姓埋名进宫当差的,更遑论长时间习武的外族人。
四皇子的生母是苗族舞姬,宫栩胤正是明白这点,才没有大张旗鼓的争皇位。但要说他对皇位不心痒也是不可能的。
叶妜深的情绪变化大,昨晚还能手按在宫循雾膝上说话,过了一晚就沉默的连对视都不愿意,低着头像一朵打蔫的花朵。
宫循雾安慰他:“你昨晚说的很有用,很快就能让太子没有翻身的余地,我保证。”
叶妜深眼神动了动,像是好半天才理解他的话,声音有点哑的对他说:“谢谢。”
宫循雾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被埋了数月的苗族刺客又被挖出来运到了宫里,皇上对宫循雾的怒火已经积攒到了限度,摔了瓷杯吼他:“初一的日子,正月都没出!”
宫循雾不管不顾道:“臣弟怕时间久了就烂干净了,也怕有人察觉后先将人挖走。”
不仅有挖出来的苗族刺客,让皇上不能再视而不见,不得不下旨抄了贵妃的宫,和太子的东宫。
抄宫还没完事儿,芒洲传来消息,说蛮族占山为匪日渐壮大,芒洲请旨派兵平定,年前腊月初的事,没成想五千大祇士兵引出了两万蛮族兵马,如今芒洲已经开打了。
坏事赶在一起,原本宫循雾和叶妜深以为太子之事又要推迟,没想到皇上意料之外的果决,很快将太子也幽禁在了别院,是处比三皇子被幽禁处更偏僻的地方。
太子被幽禁,叶妜深也就不用被审了。
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是深夜,他总不好连夜离宫,但留下来与宫循雾也是没有太多话想说。
出于对未知的恐慌,他失眠了。不仅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生活恐慌,还有芒洲打仗的事。
原本这件事该在明年年末发生,经过一系列影像,蝴蝶效应一般让这场仗提前了。
叶妜深想起了柳轻盈,如果剧情没有被改变太多,柳轻盈的家人恐怕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