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妜深听完了便回去歇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是忍不住思索叶凌深说的话,就是莫名想起来宫循雾。
他捂着脑袋蒙进被子里,躺了好半天缺氧了才露出脑袋,他又失眠了。
深夜时还是毫无睡意,甚至开始想起杜汝湘,他有些奇怪明明后来在宫盛胤立府宴那日也有遇刺,为何就对杜汝湘一事无法释怀。
兴许是第一次动手,叶妜深深吸一口气,在自己吓自己之前,索性主动把恐惧值拉满。
叶妜深小时候一个人睡在黑漆漆没有灯的杂物间,他总是害怕那个掉了半扇门的柜子,挂着的半扇门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在向他招手。
叶妜深被那个柜子折-磨了很多个日夜,后来他被吓得不行了,干脆心一横站起来拉开柜门,伸手在里面摸了个遍,确认空无一物后再也没有害怕过。
叶妜深下床穿衣裳,去翻出来一坛酒,抱着酒一个人从角门出去了,凭着印象去京城边上的林子找了个土包,还没落尽的枯叶在夜风中哗啦啦响。
叶妜深往地上倒了点酒,拢了拢斗篷仍然觉得冷,索性自己喝了一口,对着空气说:“是你先动的手,你怪不到我头上。”
…
回应他的仍然是风声。
叶妜深又说:“若你真的不甘心,不如给我托个梦,告诉我是谁要你这么做,我也不用受苦受累去寻凶手,你也了却一桩心事。”
…
叶妜深在树林里站了一会儿,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叶妜深慢悠悠往回走,路过集市索性坐下来用了个早膳。
他生活在叶家,除了叶家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祁王府,去过的农庄也是豪华级别的,这回算是少有的扎进了平头百姓的人间烟火气里。
这处集市鱼龙混杂,既有穿着华服的公子哥,宿醉之后在这里喝醒酒汤,又有早起做工的商农买最便宜顶饱的糙面干粮。
叶妜深要了一碗素馄饨,老板娘给他上了满满一大碗,叶妜深吃到一半终于有了困意,旁边几个小孩子一直在看他,倒不是馋他的馄饨,而是觉得他长的好看。
“要吃吗?”叶妜深朝他们招手,几个小孩子胆大的凑过来,叶妜深把馄饨分给他们吃。
他们都是附近摊主家的孩子,大人远远看见了,抓了一把摊儿上的便宜干粮给叶妜深,叶妜深推辞了一下,见他们是诚心给,便认真道谢后收了。
与此同时叶妜深也感觉到了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在盯着自己,不知道是在看脸,还是看他这身衣裳贵重,想要堵他打劫。
那种目光看一眼就知道不怀好意,叶妜深趁着一波人从他附近经过,把一块碎银子放在小摊儿上,便混在其中快步离开了。
他有把干粮分给路上遇到的瘦骨嶙峋的老人,给自己剩了一小块尝了尝味道,又粗又硬,咀嚼起来非常困难。
叶妜深想起了以前吃的热了几顿又冷掉的发面饼。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正门大敞四开,叶妜深就近进去,有小厮神色慌张脚步匆匆,一看到他便立刻转身折返。
想到自己大半夜溜出去,家人发现他不在必定要担心,叶妜深也有点后悔,他连忙跟上去,想要同郡主解释清楚情况。
还没走几步,就见叶侯抄着根拐杖,凶神恶煞的朝他走来,毫不犹豫的就往他身上招呼。
叶妜深痛呼了一声,没有站在那里任由叶侯打,连忙转身逃跑,叶侯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就把叶妜深逮住了,拐杖毫不留情的在他背上敲了几下。
终于叶凌深匆匆赶来,抢下了拐杖丢到一边,把叶妜深从小厮手中夺过来护在身后。
叶侯指着他鼻子开骂:“孽障东西,得罪皇子的事儿才过去多久,打你多少板子也不长记性,还敢大半夜里跑去爬太子殿下的床,你真担心叶家满门的命不够你糟践?”
“什么?”叶妜深疑惑的看向叶凌深。
“父亲也真是的,听风就是雨!”叶凌深狠狠地瞪了叶侯一眼:“您倒是问问清楚,三妜爬太子的床?也不问问某人准不准!”
叶侯气急了,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更生气儿子都敢忤逆他,转身去夺管家手里的鸡毛掸子,管家连忙哄劝。
叶凌深拉走了叶妜深,把门一关,门栓一挂,解释给叶妜深听。
今早叶元深进宫上朝,等候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昨夜后宫的热闹,听说太子与叶家三公子在中宫的厢房里苟-合,被来给皇后请安的俞贵嫔撞见,惊叫吸引来了许多宫人,一下子闹得满宫皆知。
恰好叶元深早上走前去看过叶妜深,没见到人,角门的小厮说晚上看到有个人出去,没看太真切,还以为是溜出去喝酒的叶凌深,所以没有出来问。
叶家的门房小厮都对叶凌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昨夜叶妜深才没有引起门房的注意。
叶元深内心一下子就慌了,他连忙让小厮回家说一声,听到消息的郡主没来得及惊讶崩溃,连忙梳妆打扮进了宫。
留下叶侯守着叶府自己吓自己,叶凌深早就等在角门想着通风报信,没想到叶妜深从正门进来了。
叶妜深听说前因后果整个人都疑惑了,他揉着太阳穴问叶凌深:“我昨日根本没进宫,到底谁替我跟太子苟-合啊?”
太子被禁足东宫,他穿着件寝衣跪在堂屋,面前高几上摆放着他老师写的《德行》。
侍从跪在他后面,哆嗦着说:“殿下,您膝盖痛不痛?”
太子缓慢的摇了摇头:“怕什么?又不是她,父皇不会关我太久。”
“殿下…”侍从几乎快要哭了,他想说殿下也太不小心了,但太子不是能容忍一个侍从对他指手画脚的主,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说。
门被砰的一声踹开,宫循雾连斗篷都没穿,气势凛冽一身寒气的快步走来,砰的一脚把太子踹翻在地。
侍从们惊慌的唤着祁王殿下,一边去抱宫循雾的腿,还没碰到就被宫循雾踹翻了一个,其他人便都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宫循雾上前去一脚踩在太子胸膛,太子差点没背过气去,连忙解释:“不是他,不是他,误会…皇上饶命,不是蛰…不是妜公子,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