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捷摸了一把大胡子,两只眼睛铜铃般瞪着车里的人。
“来人,将车里的人拿下。”
话音未落,两行兵丁就上来围住了黎萧的车。
那贪功自大的“车夫”见到这阵仗,忙跳下车邀功。
“小的正是拿住了贼人,来报将军。请将军明鉴。”
看他那一副胆小如鼠的德行,崔捷心里顿时厌恶。
“你遇着贼人何不报你的官长,却带着贼人到处跑?是何道理?今日幸好被我撞见?若未被我撞见,你打算带着贼人往皇城去,行刺天子吗?”
崔捷一阵发问,将那兵丁怼得哑口无言。
“属下不敢。”
兵丁伏倒在地上,眼珠子一转,便狡辩道:
“将军容禀,只因……只因今日是社日,城门前人来人往,十分繁忙。兄弟们分不出手来,才叫小的押送罪人。”
崔捷不屑这些说辞,丢下几两碎银赏了他,便要走人。
黎萧却帮那兵丁问:
“将军,告示上说得是,擒拿贼女,赏银万两。人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大着肚子的夫人。这区区几两赏银,叫别人如何过活?”
崔捷闻言思忖片刻。
“这马车是两架,你既然她一个人,如何走得到城门口?之前驾车的人是谁?难不成,你们是同伙?”
兵丁一拍脑子,“小的糊涂,这就回去抓人。”
那兵丁正要走人,却被一把把长枪指着脖子,动弹不得。
“你们六个,随他去。”
崔捷随手指了一排人,眼睛缺一直盯在黎萧身上。
身在五城兵马司,他对这个女人的事迹并不陌生,毕竟自己半年的业务量差不多都是她贡献的。
实际看到真人,还是不敢相信
她看上去太瘦弱,太渺小了,仿佛风一吹,人就倒了,可她干出来那些,全不是人事儿。
崔捷只要稍稍一想,脑袋瓜子就气得生疼。
“走吧!黎小娘子,本将军亲自开路,送您老进天牢。”
黎萧笑了笑。
“天牢那地方,寒冷潮湿,恐怕有些人会舍不得。”
“您是说少将军吗?”崔捷冷笑一声,“误报军情,他已经先进去等您了。”
黎萧闻言,还是一派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谱子上。
谁改活,谁该受赏,都记得好好地。
“可为何妾身却觉得,他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
“夫人若有冤情,可向刑部的郎官们招供。”
“不用。咱们直接面见天子吧!”
黎萧慷慨说道。
崔捷气笑了。
“来人,把这疯婆子带走!”
这段路本就临着西市。他既然已经报出身份,自然引起众人围观。其余同伙尚未落网,再磨蹭下去,恐生变故。
崔捷心里盘算着,想着办完了差事,要去瓦子里听两处传奇,心里的积郁闷消散好了许多。
“崔将军,且慢——”
又是声熟悉的那尖利的嗓音。
崔捷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安朔那厮谎报军情,按理是要当即问斩的,只因边关有个厉害爹,便只被下了个天牢。
何公公看着他长大,替他说话也就罢了。难不成这位夫人,也同陛下也有亲?也要他来当个和事佬?
崔捷满脑子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