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认出来了,这个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村长与他们认识的都渠族长可是一模一样……
“我……”祭尊刚要开口,被身边顾婴碰了一下,只好把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是啊,文渊,神像在哪里,你不会忘记了吧?”顾婴看向祭尊说。
老村长摇了摇头,道:“我正好要去神像那里,你们跟我来吧。”
“爷爷,我也要去。”宁川扶着老人献殷勤。
“罢了,都跟着吧。”
老村长走的方向正是他们的身后,只见他手指一勾,身边的灯笼浮起伴随在众人周围,随着众人的移动而动。
“这年头,连路都没了,也难怪天神归罪我们虔诚不足。”老人叹气。
“爷爷,是不是把神像修好,大家都能回家了?神像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
“修神像讲究心诚,什么时候心诚了,神像自然就修好了。但若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换一尊神像了。”老人说着回头看向祭尊,“文渊,我之前让你去外面寻找神像,你回来后一言不发,是真的找不到,还是另有隐情呢?”
祭尊配合地抱手道:“文渊没有找到神像。”
“是这样啊……”老人有些可惜地又叹了口气。
逐渐归于沉默。
走了一段路后,前面开始出现光亮,隐约听到锤子敲击的声音。
很快,一尊高大的石像便出现在他们眼前。周围的灯笼漂浮在石像周围,将它上下照得格外通亮。
它的周围搭着架子,上面站着数十个赤膊汉子,有的手持锤子、长钉,有的搬着石头,忙得不可开交。
按村长说的,他们在修神像。而这些人,既是负责修神像的工人,也是都渠的村民。
那些路上的灯笼,大部分都被他们用在了这个夜晚的施工照明。
透过密集的架子,可以看到神像已经塌了一半,而它的本体也不难看出是个手持长戟、身披战甲的女神。
可能是风化的关系,大家只能从轮廓上看得出是个女性的天神,具体的特征、样貌是无论如何都分辨不出了。
白晨抬头看着残破的神像,很奇怪地有种熟悉的感觉,但要细想时又很快散去,反而带来了一点心悸。
“村长,请问您知道这尊神像是哪位天神吗?”
村长摇头,“关于神像的记载,在很多年前就被抹去了名字,或许是因为害怕因为她而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比如邪神?”
“小友,你这句话若是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说出来,只怕会被唾沫淹死。”
“抱歉,口快惯了。”白晨耸耸肩,“我记得与神灵相通的神像,除非神灵陨落,否则是不会自行破败的。我看这神像破碎的痕迹,与其说是外力所致,更像是从内而外发生。一个被抹去名字,已经陨落的神灵,确实有概率……”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免得刺激到村长。
但村长只是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位神灵或许确实陨落了,这尊神像能支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但在我们找到新的镇物之前,这依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镇物?
风突然大了,越来越冷。
神像架子上正在工作的众人突然停手,纷纷不约而同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祭尊握紧了拳头,伏唯也把流珠从手腕处滑到手心,同时将宁川挡在自己身后。
“魔物来了,准备迎战!”架子上有人大喊。
其他人纷纷从架子上跳下,快步跑到旁边的一块矮墙边上提起兵器。
风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歌声。这些歌声绝对谈不上动听,更像是夹杂着哀嚎与肆意欢呼的杂音,不同的杂音按照一定的旋律流转起来,构成了独特的声浪。
都渠人称之为“魔音”。
很快,面前的森林树木纷纷倒下,迎面而来的是一列用黑水凝聚而成的战车!
战车疯狂地向前奔驰,而它的上面坐满了如墨的影子,影子长着单眼,一张血口从两侧打开,像是要把整个脑袋一分为二。
原来,它们是到了这里。
百宝总算明白为何那战车会消失在巨孟的骸骨前,原来和他们一样也都被送进了这里。
百宝在进入这里之后基本是站到最偏的位置,话也不说,倒不是担心这些都渠人看出自己的魔族身份,像顾婴这样大摇大摆的,村长看似也没那么在意。
他只是有种感觉,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把自己当做一个看客或许更好一点。
就在这时,他们身边的那尊神像亮了起来。不是因为围绕着它的那些萤火灯笼,而是它自己本身的光亮。
这道光芒向外扩散,越过了他们,也越过了不久前刚在架子上的工人,在战车到来的前方构筑成一道结界。
黑水凝聚而成的战车在撞到结界上时瞬间炸开,水流在空中幻化变形,与相近的魔祟融为一体,最后变成以一张巨大的狰狞鬼脸。
鬼脸吐着獠牙,红色的眼瞳滴血,一双粗壮的手臂鬼脸后探出,疯狂地碰撞着结界,如同一头鬼脸巨魔。
其他的魔祟也在此时向结界发起冲击,配合上周围的黑暗,与结界内的明亮分外分明。
一明一暗,在此时形成对垒。对都渠人来说,这是千百年来他们熟悉的样子,每隔一段时间,白骨森林的魔物便想通过此处染指村里,但每次都被神像阻拦在外。
然而在今天,情况会有所不同。因为一直护佑着他们的神像,只剩下残缺的一半,而且正在摇摇欲坠。
架子上不断有神像的碎石滚落,神像本体也在魔祟的一次次冲击下逐渐出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