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夹克男子挡住视线,“你干什麽的?”
谢瑾被他问懵住了,以为是警察,直截了当说明来意,“同学会。我在等人。”那男子看起来并不相信,仍是盯着他。
谢瑾没有办法,只好换个位置,磨磨蹭蹭上了楼,却发现那人跟他形影不离。他无处可遁,更舍不得放弃见一面的机会,心一横,就进了邵静定好的宴会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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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舜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刚好还剩一个位置,在邵静身边,他嘴上说着巧了巧了,却忘记观察邵静的表情。
邵静面露尴尬,按铃叫了服务生进来,“麻烦再加一个位置。”衆人听闻,连忙腾挪,给她挤出一个位置。
张舜也把自己的位置往右边拖了点,环视一圈,感觉活跃的还在国内的都在这儿了,颇为不解,“班长,还有谁来啊?”
“鲁炎。”
“欸?对了,班长,鲁炎呢?”衆人这才意识到主角不在,纷纷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谢瑾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想来是自己的记忆模糊了,也没多想。
邵静敲了敲手机,“把我儿子送去婆婆家了,马上就到。他到了咱们就上菜啊。”
正说着,鲁炎推门进来了。
他仿着邢捕头的姿势,嘴里喊着,“照顾不周照顾不周。我来迟了。”还是和高中时一样,是个开心果。
按理说,同学聚会都是整数年才聚一次,什麽十年二十年之类的。崔瑜在接到高中毕业九周年聚会邀请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疑惑。
邵静和鲁炎年过完就要举家移民到加拿大,十周年估计聚不了,特意提前一年聚。
崔瑜这才从东林老家赶到江宁市。
高三谢瑾走後,邵静是她最好的朋友。
酒杯举起,回忆纷至沓来,衆人从邵静和鲁炎的恋爱聊起,顺着座位顺序一个一个聊了起来。话题绕了一圈,又绕回了邵静这边。衆人的目光聚集在谢瑾身上。与他多年不见,太多话题可以聊。
张舜跟着鲁炎来到谢瑾的身边,醉意熏熏地说,“鲁炎,你要是能把这个人认出来。我自罚三杯。要是你认不出来,你自罚三杯。”
高中同学九年没见,不少人变化很大,尤其是男生。
鲁炎虽然醉了,脑袋还是可以转的。看着他身边的崔瑜,仔细回想高三的记忆。
盯了半晌,突然爆了粗口,“这他妈不是偷看我抖音那哥们吗?”
谢瑾倒是不好意思了,赶忙解释,“坐飞机遇到的。”
张舜用端酒杯的手搂住谢瑾,“缘分。为了缘分,我们干三杯!”
三杯酒下肚,谢瑾也上头了。他不说话,只是亮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崔瑜。崔瑜扭着头跟邵静聊着她移民加拿大的生活,看不见。
谢瑾巍然不动,邵静也频频示意她。她只好回头看去,一眼,好像就回到了从前。
邵静暗恋他的时候曾经多次试图画人像图,每次画到眼睛的时候都会碎碎念着说,“狗狗眼,谢净是狗狗眼。”
她说的没错。过了十年,崔瑜才明白。
“喝醉了吧,谁知道他住哪儿?等会儿送他回去。”崔瑜知道自己假装大人打圆场是假的,不能再看他的眼睛是真的。
她转回去,吞下一滴泪,喝下一口酒。
“没有吧。”
“再灌点儿。”
场上气氛更热,直接演变成劝酒大会。
以至于谁都忘了问崔瑜,这些年如何。
最後谁也没送他回家。
主要是谁都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对所有人来说,他都是陌生的熟人。
其次,邵静看这麽多人喝醉,找酒店搬来一大箱苏打水,给喝醉的几位灌了下去。几趟厕所下来,大部分人都清醒了点。
张舜除外,他喝太多了。
吃完饭,邵静一行又跑去江宁一中缅怀青春。崔瑜早就料到了,就算没有这次同学会,她也准备回来看看。
谢瑾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准备找契机和崔瑜聊上天,崔瑜游走在各个小团体中,不管是工作生活还是家庭都插几句嘴。
一趟教学楼逛下来,崔瑜都累了。太久没有这样高强度的社交了。大家在校门口的小吃街闲逛休息,崔瑜落在最後。
冬日泠冽,风一吹,谢瑾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他在路边停下,直到崔瑜走近才动,凑过去说,“找个地方休息坐坐,我想和你聊聊。”
他以为会被拒绝,谁知崔瑜太累,听不得休息这两个字,轻轻点了点头。说完这话,他才开始找地方,可是他环顾一圈,在脑海里匹配不到任何一间熟悉的店面。只好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指了一家看起来是老店的铺子说,“咱们去姜云咖啡厅。”
崔瑜指了指已经远去的一行人,“那里面还有一个叫王蕾的女孩你记得吗?这家店是她爸的小三开的。”
谢瑾想开口解释,崔瑜不给他机会。
“对,你不会知道的。那是高三的时候发生的。”她重新系好围巾,寒气森森,“我错怪你了,Tho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