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白不敢睁眼,他怕一睁眼就是那条醒目的新闻,新闻上,岑榕躺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是鲜红色,匕首掉落在地上,而岑榕就那么垂目,等待宿命的终结。
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情感,他觉得自己无比恶心,他太坏了,坏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
岑榕蹲下身,好声好气的说:“不会不理你,喜欢你,你很好,就算你把我逼成什么样我也会觉得你很好。”
“为什么?”岑白茫然的抬头。
“你可是我喜欢了十年的人啊,怎么会讨厌你呢。”岑榕莞尔一笑,摸了摸岑白的脑袋。
“十年?”岑白懵懵的掰开指头算,错愕的问:“中学……”
岑榕不再说话,将岑白扶起来,进了洗漱间,放了一池温水,岑白本身就云里雾里的,此刻一碰见水,整个人都颤了下,恐慌的尖叫,他死死抓住岑榕:“不要走……不要走……我怕水……”
岑榕搬了个凳子坐过来,开始帮岑白洗。
“怕水?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岑榕问。
“水鬼……”岑白颤声看向周围,“会有水鬼……”
“水鬼?”
“有水鬼……血红色的,睁着眼睛,瞪着我,说要索我命……”岑白看到了很多曾经的对手,他们都来找他索命,说他作恶多端,说他应该下地狱。
他往角落缩,惊恐的表情落在岑榕眼里格外难受,岑榕往岑白的方向看了几眼,什么都没,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岑白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岑榕安慰道:“没事了,我在,别怕。”
说完话,快速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带回了床上。
当夜,岑白发起了高烧。
吃了退烧药都不管用。
烧到四十度的时候岑榕彻底坐不住了,直接带人冲向医院。
进了医院,医生快速开了药,挂吊瓶,点滴打了半个小时,人依旧发烧,甚至越来越严重了,嘴里也一直在嘟囔:“我错了……岑榕……对不起……对不起……”
岑白的状态太差了,009被强制唤醒,惊呆了,对岑白大声喊:【宿主!宿主!】
它连忙启动程序检测,也没发现岑白有什么异样,系统没有制裁岑白,一切都很正常。
009不愧是系统世界毕业班的学员,在听到岑白昏沉中重复的话后,顿了下,明白了。
岑白是怕了。
怕死了。
上辈子的岑白不会怕死,因为死不死无所谓,他就是拿命搏,别人诅咒他也无所谓,因为他压根不信也全然不在乎。
可现在岑白有了寄托,他希望活着,因为活着才能和岑榕在一起。
岑白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岑白苏醒的时候嗓子在冒烟,他一动,岑榕立马惊醒。
“怎么样?好点了吗?”
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一间病房,四周洁白,淡蓝色的窗帘,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岑榕惊慌的扶住他,给他拍背,岑白眼睛一阵酸痛,脑子里也跟一团浆糊似的。
唯一清醒的点就是,他知道找岑榕,醒后,看着岑榕发呆,不可避免的重影叠合,仿佛看见了躺在染红了的水里躺沉下去的岑榕。
岑榕一看岑白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了,连忙抱住,宽慰道:“我没死,我好着呢,我不会自杀,我不讨厌你。”这是岑白在昏睡中重复的最多的话。
岑白一怔,哇一下就哭了,“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对不起对不起!”
再多的对不起都难以弥补心中的愧疚,眼泪像是水龙头,哗啦啦的往下流。
岑榕只能陪着他,尽力去安慰。
他不懂,为什么岑白会说这些话,但他知道,岑白现在很在乎自己,在乎到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一个小时后,岑白缓过劲儿,喝了点水,躺在病床上发呆。
009飞在一边,用力的叫:【宿主?宿主?】
岑白看了眼,苦笑一声,“活着呢,还没死。”仿佛精力被抽干,只剩下一副躯壳,眼皮都睁不开,“会不会有鬼索命啊?”没头脑的问了这句话。
009认真道:【要相信唯物主义!】
岑白眼皮一跳,神情复杂的看了眼009,这话谁来说都行,唯独这个破球说,哪哪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