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霄云却像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此时坦露的春光,神情略带玩味,自上而下地睨着他:“你姐姐跟你说过,我是个Gay吗?”
夏迟喉节滚了滚,仍然笑看着他,只是目光短暂地灼热了一下又迅速平静下去,说:“说过。”
贺霄云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挑逗了:“那你还敢来?”
夏迟垂下眼,微微低了下头,目光移开了:“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贺霄云收了那幅表情,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莫名地觉得起床气消了一点,但还是很困,他转身上楼补觉去了:“你住楼下,不许上楼。”
下层是客厅和开房式的厨房,还有一间保姆房,但贺霄云从来没让保姆住过,他从小就是一个人睡,没理由长大了会让一个陌生人住进自己的地方。
楼上是贺霄云的休息区,除了打扫卫生以外,是被绝对禁止踏足的,夏迟住进了保姆房,而且很自觉,也很能干,贺霄云因调查而受限制的这些日子里,很多事情都夏迟在帮他做,并且效率很高,省了他不少事,有了他的支持,董事会那些人也安分了不少。
这天夏迟刚从外面回来,就听到贺霄云在打电话。
“凌盛,你考虑过抽身吗?”贺霄云站在落地窗前,身上随意地披着件针织长衫,看上云很懒散,但是在听到那边的回答之後,他眉头随之皱起来,显得更烦躁,但是他什麽都没说,只是挂断了电话。
夏迟拿出榨汁器给他榨了新鲜的橙汁送过去,贺霄云喜欢喝鲜榨的果汁,超市买的果汁都不喝,自从夏迟来了之後,贺霄云保姆都放假了。
这些天他行动受限,在家里的时间久,他不习惯私人空间里有其它人,夏迟几乎承包了他里外全部的事情,在外能当他的助理替他查案子,在家里还能当保姆照顾他起居,而比起保姆,显然,夏迟更赏心悦目,贺霄云没做什麽考虑就放了保姆的假。
贺霄云已经习惯了,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坐回沙发上,脸上是还未散去的烦躁和郁闷。
“我感觉他们感情挺好的。”夏迟说:“你不是说要帮他们吗?”
贺霄云看向他的目光有点冷:“那是之前,江琛惹这麽大的麻烦,最後所有的後果都是凌盛在承担,这样的感情,没什麽价值。”
夏迟点头,附和他的话:“是,江琛没用。”
夏迟的态度取悦了他,贺霄云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夏迟很乖,一米九的大个子,在他面前连他半个字都不会违逆,这也是贺霄云对于他住在这里一直没赶他走的原因之一。
贺霄云又喝了一口橙汁,淡淡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凌盛总会来找我的,江家不会这麽轻易地放过他,感情在利益面前算什麽,他是个聪明人,迟早会看清的。”
他说着话,脑海里想着之前和凌盛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没发现夏迟的脸色变了,把橙汁喝完,看也没看地随手就把杯子递过去,夏迟很自然地把杯子接下,才开口问:“如果凌盛回头来找你,你会接受他吗?”
贺霄云没怎麽犹豫:“会。”
夏迟拿着空杯子半天没动,就在贺霄云想要问他干什麽的时候,他开口了:“你那麽喜欢他吗?”
“是啊。”贺霄云回答的很快。
喜欢是真的,最起码凌盛确实是他所有情人里,他最喜欢的一个,只是里面多少还掺杂了点男人的胜负欲。
凌盛拒绝了他那麽多次,他十五岁开始交往第一个男朋友,十三年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人拒绝这麽多次,之前说帮他是真的,那个时候他看凌盛那麽笃定地喜欢江琛,两个人感情挺好,看在朋友一场的情份上,退出就退出了,毕竟他不喜欢强人所难,凌盛也不是能强来的人。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凌盛如果和江琛分开,他没有理由不把人带回来,但这一次,他希望是凌盛回头,哪怕他只是向他低一下头,他就可以为了他放弃开发案。
再者,他从头到尾也不觉得他比江琛差在哪里,一个幼稚的小屁孩,还在上学,除了长得帅以外没有其它优点,现在还惹了一堆麻烦。
贺霄云想到刚才凌盛在电话里拒绝他的话,心里胜负欲一下子又激起来了,他眯了眯眼睛,头靠到沙发上,半是感慨半是遗憾地说:“他可是我所有情人里,唯一一个被我求过婚的人,我当然喜欢他了。”
“求婚?”夏迟的声音越发低了下来,有种暴风雨前即将降雨的压闷感:“你向他求过婚?”
贺霄云再查觉不到他的情绪,这二三十年也白混了,他皱眉看向夏迟:“关你什麽事?”
夏迟把拿着玻璃杯的手默默地放到了身後,不想让他看到几乎要被他捏爆的玻璃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回来:“有点惊讶,没想到姐夫在姐姐之前也有喜欢到想要结婚的人。”
贺霄云的目光在他脸上盯了一会儿,像是什麽也没查觉到一样转开了脸:“我和你姐姐结婚是为什麽,夏家的人都应该知道。”
夏迟听话地“嗯”了一声,拿着玻璃杯朝厨房走去。
“夏迟。”贺霄云却在他背後叫住了他。
夏迟已经走到了中岛台,他把玻璃杯放在上面,怕自己忍不住会失手砸了,只用一秒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然後转身望向贺霄云。
贺霄云靠在那里,看上去漫不经心,很懒散,像是随口在聊天:“我喜欢男人的事,是你姐姐告诉你的?”
夏迟点头:“嗯。”
贺霄云“哦”了一声,目光里有几分探究:“那是谁告诉你,我喜欢什麽类型?”
夏迟一时间没能答上来,就在他想着应该怎麽回答的时候,贺霄云却是挑着点淡笑,眼底半是嘲弄半是调戏:“你是个Gay吧。”
喜欢男人很正常,在美国的Gay圈,他贺霄云的名声也是很响亮的,但他不同于其它猎艳者,他有固定的审美取向,情人基本上都在这个范围内,包括凌盛。
身高要在175—180之间,太高太矮都不行,人要清秀漂亮,儒雅型,皮肤要白,最重要的是眼睛要好看。
性格上,谈吐得体,会看眼色,可以谈条件,但不可以缠人。
但这些都是Gay圈的事,直男不可能会关注到这些,更不会了解的那麽清楚。
夏迟刚来的时候他没睡够,又因为他是夏家的人所以放松了警惕,後来他睡醒了,再想起那几句简单的对话,就回过味儿来,而且这半个月下来,他甚至连他的喜好和忌讳都很清楚,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不,或者说他几乎确定了。
他贺霄云纵横商场情场这麽多年,如果被一个小他七岁的小孩儿糊弄过去了,那才叫丢人。
“你冲我来的。”贺霄云用的是肯定句而非询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