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盛神色凝了一瞬,这才把注意力都放到他身上来。
向阳感觉到了,他侧了侧身体,胸膛面向凌盛,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你说过了,我接受了。”凌盛直接打断了他:“向阳,我是个守诺的人,曾经的事,除了coco,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十几年了,我一直遵守着我的诺言,现在,换我想要求你做到你曾经说过的话了。”
向阳剩下的话全被堵回了喉咙里。
他其实也不明白他在做些什麽,他想到那年凌盛留起长发,在他校外的房子里偷偷穿裙子给他看的时候。
满心满眼都是他。
其实那个时候他撒谎了,他没有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他只是害怕,害怕走上一条与衆不同的道路,害怕面对父母失望指责的目光,害怕叛逆的代价,所以他选择了逃跑。
凌盛比他勇敢,而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单身,他心里又有一种微妙而不可言说的满足,直到凌盛的恋情弄到全民皆知,在身边人的议论声里,他曾经试图联系过凌盛,只是他并没有联系上。
现在凌盛终于有了陪伴在侧的人,他说不明白,但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凌盛看江琛时,安定,平静,但又满含着爱意的眼神,比之当初年少时灼热地像是飞蛾扑火一般的热烈还要让他动容。
这麽多年来,他再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眼神,他走上了一条安定地,在所有人眼中都很幸福很成功的路,但他却再也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曾经凌盛给他的那种毫不保留的爱。
这时,江琛接完电话进来了,脸上还残留着震惊和一点茫然。
凌盛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笑了一下:“怎麽了?你哥跟你说什麽了,这幅表情。”
江琛伸手自然地握住了他垂在一边的手,说:“我爸妈,想约阿姨见见。”
这时,他看到坐在那边的向阳,江琛正想着要不要先松手,凌盛的手指已经插。到他的指缝间,和他十指相扣了:“这不是好事吗?”
江琛被他的动作弄得心头暖烘烘的,更加握紧了他的手:“是好事,就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当年因为事情突发,涉及又广,父子吵也吵过,动手也动过,两年多的冷战虽然是事实,但也足够让人冷静,这两年,凌盛的消息江简都有如实告诉江父,他一直都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江父还很不屑,但慢慢就是沉默,江琛生病那次,江简去和江父说,要单独带江琛出去走走,看到他书桌上放着的凌盛的资料一直没有收回去,江父什麽也没说,就让他带江琛出去了。
那次,江简是想告诉江琛一点凌盛的消息的,但江琛什麽也没问,回去後,父子俩坐在院子里,江父问江简今天去了哪里,江简也如实告诉江父了。
其实从那天起,江父就没有再刻意地隐瞒凌盛的消息了,只是江琛一直赌着气,一个字没问,江琛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止不住的後悔了。
但是又觉得,没必要,现在也不晚,也已经足够好。
潮水褪去,遮蔽视线的泡沫自然也随之消散,海岸线清晰可见,太阳也从深沉的海水里缓缓升起,一切都变得温暖又明亮。
“凌盛……”江琛有点犹豫,他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抓着他的手指也收紧了一点,声音也沉下去,有点难以开口的样子:“我替我爸向你道歉,之前的事,其实都是我闹出来的,他当时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们之间的事,所以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才会……”
凌盛的手指慢慢抚摸过他的脸,认真地说:“没关系,我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对江简说的是真心话,只要他们能把江琛给他,其它的代价他都觉得没什麽,更何况真说到底,江父也没有真的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只是想保护江琛,站在这一点上,凌盛理解,也并不计较其它。
两人在这边说话声音很低,那边的向阳并没有听清全部,但是看凌盛含着笑着江琛的样子,两人之间的亲密便不需要再用言语来表达。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向阳拿出催命似的手机,终于接通了电话,他一边应付着里面的说话声,一边往外走,路过两人时,凌盛礼貌地朝他轻点了一下头。
等向阳接完电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和凌盛打个招呼就走时,转头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他正奇怪,目光一转,就看到靠近门边的茂密发财树後面正站在两人人影。
七月的阳光是一年当中最热烈的时候,被外面的遮阳棚挡住刺目的光线後,穿透进来的只剩下满目的明亮,他们靠的很近,江琛背对着玻璃,凌盛迎着光,整个人看上去都柔和而温暖。
江琛的眸光一直笼罩在凌盛身上,满心满眼的温柔和爱意,私毫不在意是不是会有人看到,凌盛笑着说了句什麽,江琛低头在他唇在亲了一下。
直到向阳什麽也没说地走了出去,江琛才有点抱怨地说:“为什麽要演给他看。”
凌盛反问:“你是演的?”
江琛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痒的凌盛一缩。
“对,我是演的,这种程度根本不能算吻,等晚上回去了你就知道什麽叫吻了。”
“行,我等着。”凌盛今天戴的是隐形眼镜,没用发胶,额发垂着,看上去很温柔,他微微弯起眼睛笑,眸光在阳光下碎碎地像是洒上了一层金泊,又像是被一颗石子砸碎的水面,涟漪一圈圈荡漾开,乱了别人的心。
像初见时的那一眼,又像梦里千万次看过来的那些瞬间。
江琛像初见时那样,落在他的眼波里,屏了呼吸,乱了心跳,自此甘愿沉醉不醒,终生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