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94章萩
萩原研二葬礼的那一日,东京下了一场小雨。
那不仅是萩原研二的葬礼,更是牺牲在那栋楼上所有爆炸物处理班成员的葬礼。
葬礼进行到一半,狂风骤起,雨水迎着风的方向钻进衆人的衣里,像是在为这群逝世的警官们无声的恸哭。
松田阵平伫立在墓碑前。
萩原研二墓碑前来往的人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不少年长的警官经过他时都会拍下他的肩,轻声叹一句节哀。高桥警部更是掏心窝子地说了好多话,灌了不少鸡汤来劝他,松田阵平应着,没有一句反驳,可他却不像是听进去的模样,更像是完全没听。
高桥警部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批评松田阵平,只能摇了摇头:
“我给你放个假吧。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萩原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後面一句话高桥警部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示意他好好休息。
一把把黑伞去了又走,只有松田阵平始终站在那里,他撑着伞站在萩原研二的墓前,甚至没有分毫移动。
雨下得大了,就算撑着伞也难免会被磅礴的大雨刮溅。好多人因此匆匆离去,也有招呼松田阵平一起离开的,但松田阵平仍然站在那里,对此置若罔闻。
一扇扇黑色的伞面逐渐从墓园离开,最终只剩下松田阵平的那一把。
“萩。”
墓碑早就被雨水淋透,没有一块地方是干的,但松田阵平毫不在乎,他直接坐了下来,干脆和萩原研二的墓碑共用一把伞。
“其实我一直都没敢相信你的死亡。”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松田阵平说,“你死的那一天我恍惚的以为这一切只是世界开的一场玩笑,是我做了一场噩梦,等到梦醒了,你又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拉我去做我不感兴趣的事。”
“但是没有,第二天你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真的死了。”
松田阵平低低得笑了一声:“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习惯是一件很可怖的事情。我习惯了你的存在,总以为你还没有死。”
他按开了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讯息界面上,今日的讯息只有短短两个字——“葬礼”。
松田阵平没有打算再编辑新的短信,手机屏幕又暗了下去,松田阵平又擡头看向了萩原研二的墓碑。
“但说到底也没必要改变这个习惯,”松田阵平说,“我的身体还记得你的存在,要是哪天忘记了,那才是真的可怕。”
那一天他在萩原研二的墓碑前坐了好久,直到夜幕即将降临,松田阵平这才缓缓站起身。
他将为葬礼准备的那一束白色玫瑰花放在了萩原研二的墓碑前的正中央,背过身朝墓碑挥了一下手:“走了。就像高桥警部说的那样,好好休息几天,再回来继续奋斗。”
然後,为你报仇。
墓园里的最後一把黑伞也离开了。
附近有一个简陋的公交站牌,只是因为位置偏僻,公交车半个小时才来一趟。不过松田阵平不坐公交车,他疾步往前走着,将雨水甩到了身後。
只是在靠近公交车站以後,松田阵平还是不由放慢了脚步,原因无他,只是站牌的前方正有两个小孩在争吵。
那两个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应当是刚读小学的年纪,松田阵平听见一个人在抱怨:“都怪虎太郎,如果不是虎太郎耽搁了时间,我们就不会错过刚刚那辆公交车,现在又得要等半个小时了。雨下得这麽大,公交站台根本就挡不住,这下好了,回去肯定会被妈妈骂的。”
和他争吵的男孩似乎就叫“虎太郎”。
虎太郎明显不服气,反驳:“明明该怪悠介跑得太慢了吧!如果悠介的速度没有那麽慢,我们肯定能赶上刚刚的那辆公交车。”
两个孩子不服气的争吵着,谁也不让谁,但却在看见一身黑西装的松田阵平靠近时同时噤了声。
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陌生叔叔,哪怕对方走过来以後没有做出任何威胁性的动作,可悠介看起来快被吓哭了,他拽了拽同伴的衣角:“虎太郎,快看那个人。我们是不是遇到了故事书里的坏叔叔,我不想被坏叔叔抓走。”
“别丶别怕,”虎太郎的牙齿都在打颤,可依旧挡在悠介的身前,就算松田阵平的伞不偏不倚地盖在了他们上方,挡住那些打过来的雨水,但虎太郎依旧保持警惕,“我会保护好悠介的。就算我被抓走,也绝对不可能让悠介受到一丝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