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息容很惊讶:“这是个大胆的举措,你会遭到无数人的辱骂,对于江洲的商业也是一次打击。”
文玉雁:“只是让商人们交该交的税,她们得到官府的补贴能够聚拢财富,这是应有的。至于商业发展,江洲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下层百姓吃不上饭,保障更多人的生存才会有更多的路可走。如今临近秋税,这是最好的时机。可以靠收上来的税来度过冬天,开春後走水路向外发展,瘟疫的名声已经在渐渐退去了。”
李息容没有说话,只是批了政令。总要有个人站出来去改变现状,既然这样不如赌一把。
——
提高商人赋税的政令推行的前夕,文玉雁接到了本地的豪门邀请。
这也许是场鸿门宴,但必须去,没有勇气就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了。
她佩好自己的剑,带着祁春就赴了宴。
刚进门,文玉雁就推翻了关于江洲豪门很穷的结论。就算再尽力遮掩也遮不住要溢出的豪气,光这波斯地毯就能值万两金。
她默默盘算着借这场宴席募钱的计划。
主位上正坐着江洲的当地豪强,柳家的家主,柳宴,她殷勤地派下人去取一把椅子,让文玉雁同坐在主位上。
柳府不小,但下人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文玉雁就这样站在宴席的一侧,接受着所有人或嘲讽或窃喜的注视,像个被孤立的局外人。
邀请了人却不准备座位,刚进来就先来个下马威。文玉雁遭受过太多冷眼,对这些也毫不在意,祁春更是把所有人当成透明的,两个人就这样面不改色的站着。
被派走的下人姗姗来迟,柳宴装模作样地向她表示歉意,狠狠斥责了这个下人,字里行间却全是骂文玉雁的意味。
终于顺利地坐了下来,文玉雁虽然第一次在主位,但很快就适应了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祁春在身後站着,随时准备应对危机。
柳宴亲热地牵着她的手,表现得像是一对阔别已久的姐妹,端起一壶酒就要敬她。
文玉雁喝下一盏,只觉得苦涩难言,仿佛生病时的汤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辣了起来。
下位的商贾接二连三地起身敬酒,大有不把她灌醉不能走的意思,身後的祁春适时站了出来:“通判不便饮酒,还请各位见谅。”
顿时有个人拍桌站起来,眉毛竖起:“文通判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带着铜臭味的人了?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纸老虎一只。
祁春又重复了一遍:“通判不便饮酒。”
柳宴招招手示意那人坐下,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知不觉就搭了个戏台子。
柳宴:“通判大人不必在意,他呀,是听说了那些要提税的风言风语,赋税可是商人家天大的事,所以近日心火旺盛,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提税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洲城,就差临门一步下放政令,在这里试探也没什麽意思。连人都请过来了,自然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文玉雁直接掀开了遮羞布:“我已与知府写好公文,待月底下发,还请各位做好准备。”
一石激起千层浪,宴席上顿时充满小声的议论,还有人直接怒目而视。李息容出身皇室不好惹,她这个出身低的通判倒没什麽好在意的。
被欺负习惯了的文玉雁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宴讪讪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文玉雁会这麽爽快,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大人没说笑吧,赋税可是我们的命根子。”
享受了八年的好处,如今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好日子过惯了,总要有人做第一个打破规矩的人。
文玉雁:“我从不说笑。”
顿时有人暴起,几乎要指着她的鼻子骂:“江洲发展贸易,提税就是断了江洲的生路。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回去与你家知府好好商议。”
到底是谁断了谁的生路?走出高高在上的宅邸外面到处是饿殍遍地,沾血的钱花得这麽安心?
她不可能退让:“八年前降低商税以来,官府库房捉襟见肘,无力救助贫民百姓。”
既然已经得罪了所有人,索性直接顺着杆子爬。
文玉雁朗声道:“还请各位积德行善,开仓放粮或是募集银钱,为江洲出一份力。”
或许也没想到她这麽胆大,某处传来拔刀的声音:“你不怕死吗?法不责衆,江洲的富商几乎都了。”
华丽的珠帘後传来厚重的呼吸声,顿时有十几个人影窜出来,握刀缓慢逼近,死亡近在咫尺。
文玉雁与祁春都飞快拔剑。
刀锋闪过锋利的寒光,已经有人开始庆贺她的死亡。
文玉雁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後退:“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吗?”
李息容确实不敢站出来直接改变,她向来是求稳,但是当下不能输了气势。
她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身後的祁春已经得到指示,无声地靠近主位,剑锋迅速搭在了柳宴的颈间。
几个逼近的黑衣人蹲住了脚步。
祁春:“再靠近我就杀了她。”
席位靠前的商贾顿时四散而逃,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人质,为三个人空出一片空间。
柳宴正满足于自己的计划成功,猝不及防被扼住了命脉:“退後!都退後。”
她的眼珠由于惊慌而高高鼓起,像是只狼狈的□□,一点剑刃渗入皮肉,满是脂肪的颈间出现细细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