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昂贵的皮鞋抬到半截烟蒂上,稍显粗鲁地碾了碾。这是一个陌生的,让人感到傲慢的嗓音,“他们看着关系好吗?”
闫旭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咽了口唾沫答:“我不是很清楚……但在下刀的时候,那个疯子好像笑了,好像、好像就是想做给白头发的那个看。而且他们也没追上来,我想……”
一声喟叹。
“这么看来,我的公主好像太会招惹男人了。”
公主?什么公主?闫旭开始摸不着头脑。
“还真是让我忽略了一种可能——那条丧家犬,早就对我的人肖想已久。”他跟前的男人回过身去,对所有人说,“可惜了,我向来不喜欢与人分享。即使是我的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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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旅馆的救护小组与运载委托人的多座车同时抵达,王奇第一时间冲下车,闯进工厂,挨个房间寻找自己的猫。
但值得惋惜的是,当他走出大门,手里只拎回来一个带血的项圈。皮革的内侧,血也已经干涸。
他攥着它,使劲摩挲着上面的名牌,蹲在角落,将头埋进肩臂里啜泣。猫咖的店员,被接线员戏称为小陶的女孩则抱起壮壮返回车上,临走还担忧地看了兼职生一眼。
公司没办法接走全部的猫,只好联络就近的宠物医院,对伤情、病情严重的猫进行收治。另有部分送去检测部门,化验体内残留的药物成分。
裴淮一语不发地看着担架被抬上急救车,看着向鸣岐被接上呼吸机与监测仪。
经检查,医生说幸亏应急处理得当,加上目前仍在黄金抢救时间内,情况不算太糟,他们会尽全力的。
交代完琐事,裴淮略感疲惫地抱肘靠墙,脖颈往后绷紧,仰起,缓慢拉伸着僵硬过度的肩颈肌肉。
他不希望向鸣岐出什么意外,更不想他死。
这是身为前辈推卸不了的责任,也是一种良心上的谴责。
事情本来不该这样发展。
“……你养过猫吗?”王奇仍在角落看着项圈上陈旧的裂口,像是不经意问了一句。
“没有。”
“在养椰子前我也没有,我甚至没想到自己能拥有一只猫。”他还在摩挲那个名牌,笑得很难看,“椰子是我大专宿舍楼下的猫,平常总有人喂。但每到寒暑假,这些流浪猫只好饿着肚子跑出校园,有的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家里远,逢年过节不怎么回去,所以常会下楼来喂喂它们。一来二去就熟了,椰子是里面胆子最大,嘴最馋的,经常在我去食堂的时候找我要吃的。”
“椰子……她很漂亮的。”哽咽从臂弯溢了出来。他在颤抖,指尖入肉几分的颤抖着,“我最喜欢白猫了,她是我养的第一只猫。我想要我的猫回来。”
“我要的不是一个项圈,不是一个死去的实验品。我想要回我的猫,我活生生的猫。”
在无法压抑的哭声里,高架轨道与伸向天穹的高楼、烟囱间,迎来了黎明到来的第一缕天光。
这座城市正在苏醒,但也有什么,永远地沉眠在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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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岐是在抢救过后的若干个小时睁开眼的,那时,裴淮才刚到他床边。这小子就像心灵感应一样,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哥。”也许是麻醉作用没过,他反应有些迟缓,“你来看我啦,真好。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家狗做绝育手术他也陪床,哥我做的是什么手术我忘记了,头好晕……我也绝育了吗……”
裴淮低头看着他:“有东西给你。”
“哇噻是庆祝我手术成功的礼物吗?”他晕乎乎地晃动脑袋,还是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可我到底做了什么手术呢。”
他苦思冥想,还是回忆不起那个名词之际,裴淮手指勾着一个金铜色的钥匙扣,叮铃一声,吊在他眼前。
扣上挂有一只粉色的,戴着顶财神帽的小猪。
“哇有猪。”向鸣岐双手接过,在麻醉作用下他高兴得像个刚进儿童乐园的小孩,“哥哥送我了一只猪……好耶。”
“你说你想赢得比赛。”他睫毛半垂,从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可惜我们已经错过了上场时间。这是我私人的补偿。”
“所以这个是……我的专属小猪吗?因为我受伤去不了比赛才拿来安慰我的小猪吗?哥你最好了!”
“随你。”
“哦耶是哥哥给我的专属小猪,好粉好嫩哦。我喜欢。”他对这个小钥匙扣爱不释手,笑得像只眯着眼的小海豹。假如不是身体乏力,恐怕他现在就要不顾形象地扭身体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些问题要我想清楚再说吗?我现在想差不多了。”
裴淮的手腕激灵了一下。
“哥,我喜欢你。”呼吸机上浮起一层薄雾,他呢喃着,目光在前辈身上慢慢涣散开来,“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想要张开双臂就能抱住你,想要全力喊出你的名字跟你告白,声音一定比胸腔共振出来的还要响亮。哥,我要追求你,尽我所有的一切追求你。然后呃,我想……呃,想睡觉,刚做完绝育我好累……”
说着说着,那沉重的眼皮又黏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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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记不清哪里科普到的,就记得肝脏被刺入超级疼,会疼十五分钟。然后人就g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