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流光和她一样,也在昨日觉醒了另外一部分记忆?
岁屏觉得有点像,但又觉得似乎没那麽简单。
正这麽想着,耳後蓦然拂过一股带着浓烈腥味的气息。
岁屏转过头,便见流光已然睁开了眼。
“你醒了,太好了。”
流光没有出声,他撑起巨大的脑袋,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岁屏,布满鳞片的蛇尾缓缓朝着她蠕动过来,似乎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岁屏喉间一紧,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这是生物出于恐惧的本能。
她垂下视线,不敢和这样的流光对视。
就在这时,手里的通信玉牌蓦地亮了下,桑宁回复的消息瞬间跃入她的眼帘。
桑宁:待在那里,我会来找你们。
岁屏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正待回复,身後传来一个干涸而嘶哑的声音:“问他们在哪。”
岁屏猛地回头。
流光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恢复了人形,正站在她身後弯腰看着她手里的通信玉牌。
“告诉他们我没事,”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不见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墨玉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岁屏张了张嘴,喉中有些艰涩:“我看你昨日好像受了伤,要不我们……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他们来吧。”
现在的流光不大对劲,很不对劲。
她不能让他去找阿宁,最好,也要想办法让阿宁别过来。
流光闻言,漂亮的双眸一眯,却是忽而捧腹哈哈大笑起来:“哎呦,你胆子怎麽这麽小,这就吓到你了?”
岁屏:“???”
什麽意思?
他刚才是装的?
她呆呆站在一侧,直到流光笑够了,看到他面上露出了一贯的她熟悉的那幅傲娇的小表情,心里那口气也没松下来。
“我看你身上都长出鳞片来了,你真的没事?”
流光撇了撇嘴角:“那算什麽,我刚遇到那女人时就是那副样子,不信你问她。”
既然他敢让她问阿宁,那麽他说的这话应当是没问题的。
“那我们为什麽不在这里等阿宁他们找来?”她又问道。
“你傻啊你。”流光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现在外头都在找他们,他们这麽乱跑,被发现了岂不是麻烦。你想害死他们我可不想,我是那女人的结契神兽,到时候她出了什麽事,受罪的还不是我。”
岁屏一凛,这才想起来流光是阿宁结契神兽的事。
修真界中也常有修士与灵兽结契,结契後的灵兽无法伤害主人,如若违抗或者伤害主人,便会遭受咒术反噬之苦,严重的甚至会要了灵兽的命。流光虽然是神兽,但既然结了契,必然也会受到咒术制约。
虽然能肯定这一点,但岁屏还是避着流光与桑宁通了消息,在得到桑宁确认流光以前的确就是那黑色大蟒蛇的样子後,那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这厢桑宁在收到岁屏的消息时也觉得奇怪。
但她本就对神兽之事知之甚少,不知道流光变来变去究竟是个什麽情况,而可能对这种情况了解的人,这会儿竟然还没睡醒。
桑宁看了眼依旧在沉睡的人,又给月殊丶穆翎和其他师姐师兄分别回了消息,只说自己现在安全,对他们後头的追问就没有再答复了,免得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找到这里来。
最後在脑中梳理了一番信息後得出结论,她现在挺着个肚子,指不定什麽时候就要生了,还是得等云时宴醒来商量一番再说。
就是不知道他什麽时候能醒。
桑宁很快收起通信玉牌,开始闭目打坐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崽子好似又在翻跟头了。
她睁开眼,腰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托住了。
“她总是这麽能闹腾?”云时宴从後头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安抚似的轻轻抚了下她的肚子。
桑宁头也不回,只顺势栽倒在他怀中:“现在不多动动,爹爹不在的时候怎麽保护娘亲呢?”
云时宴楞了楞,少顷才无奈道:“日後爹爹定不会再离开娘亲了。”
桑宁这才满意地眯起了眼:“哦,你说是就是吧。”
外头已经日落西斜,昏黄的阳光顺着大敞四开的窗户,肆无忌惮爬进屋内。
有风吹进院子,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桑宁似有所觉地擡头看向窗外。
只见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黑影冲破云层,强烈气流在院中回荡,带动院中的梧桐树也随之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