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死的法子千万种。”
“你能打落这把剑,我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若傅廷渊今日死在这里,我不会活下去……”
无关情爱。
而是背负不了那份罪孽。
受不了因为自己,曾经少时的情郎被如今的枕边人亲手杀死。死在眼前,她会做一辈子噩梦。
也是直至这一刻,薛窈夭才突然明白。
曾经璃山凌华寺的那位大法师,为何会批命孽缘,宜分开。
“江揽州,我不懂你的偏执,不解你的极端,更不知你是否又在玩什麽游戏,或想与我博弈什麽。但这场游戏玩到今天,我好累,觉得自己好痛苦……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底线。”
“我承认自己拿你毫无办法。”
“唯有拿命来赌你爱我。”
“赌薛窈夭是你唯一软肋。”
“赌你即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也不舍得让我去死。”
“赢了我要踩着你的爱,保傅廷渊完好无损地离开央都。并结束我们这段关系,我要离开北境王府,离开你,还要卷走你府上够我生活的大量钱财,已在你身上得到的也不会还给你半分。”
“输了算我技不如人。”
话落。
少女拨动腕上镯子的内壁机关朝自己按了下去。
。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玄伦从始至终冷静如常。
也只有玄伦察觉到江揽州的手背青筋,在先前看到王妃与太子“拥吻”的刹那,就已经喷张到近乎爆裂。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平静忍受这样的“背弃”。
但这小小的误会其实都并非重点。
作为旁观者,玄伦素来崇拜自家王爷于战场和朝堂之间周旋的头脑手腕。
此番却似雾里看花,触不到底。
若王爷意在谋夺王妃,最稳妥而不生异变的法子,是阻止太子北上,杜绝他与王妃有任何见面的可能。而非一封密函引其北上,虽然就算不引,太子也可能自己会来。
而若意在谋夺皇位,王爷更应在太子北上途中,就将其扼杀。无论天灾人祸,储君没了,朝堂势力必将重新洗牌,皇城也能轻易变天,这于北境王来说并不难。
可是两者,江揽州都在背道而驰。
非但默许太子抵达央都,先前更还特地派人传话,说要王妃亲自前往澜台。
若非抵达澜台之前,王妃和太子已在半道撞上。那麽此刻的澜台大殿,是否也将出现“二选一”的戏码?
选我他死,选他我死。
往深了想也不难理解。
寻常百姓或世家子弟,二男争一女,也许会打上一架;也许更有权有势的那个人,最终抱得美人归;又或女子更心仪谁,谁最终胜利。
但帝王家的儿郎,无论是争夺那把龙椅,还是争夺女人。
成王败寇,最终都必有一死。
玄伦能理解这个点。
但就事论事,将最终谁“死”的选择权交到王妃手上,一定要逼她做出选择,是否真有这个必要?对于王妃来说又是否过于残忍?
一如前两日樊公公宣读圣旨,王妃本不该出现才最稳妥,藏在马车里,任宫人一百个胆子,也无人敢去掀开车门查看什麽。
偏偏王爷带着王妃一起下来了。
最终还是王妃自己罩上面纱,以“美妾”自居,才堪堪稳住了双方人马的忧惧忐忑。
若要将一切合理化,玄伦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王爷是刻意为之。
可动机何在?
王爷又究竟想要什麽?
弯弓,搭弦,箭矢飞掠之前——
江揽州心下分裂出两个人在对话。
小的那个阴恻恻问:“为何她选傅廷渊,就必须亲手杀了你?”
“不是她选傅廷渊,就必须亲手杀了我,而是只有杀了我,她才有机会选择傅廷渊。”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