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幻境里,有什麽东西,变了。
可时幼分辨不出是哪一点变了。
危险。
直觉在疯狂示警。
但时幼没有犹豫,反而瞬间收拢心神,手腕微转,无归彻底出鞘!
刀刃利落地划出一抹红光,直取眼前人的咽喉。
然而,就在这一瞬,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扣住了时幼的手腕。
不重,不疾,却快得不可思议,力道稳稳地压在她腕上的内关穴,轻轻一扣。
酸麻感瞬间自腕间炸开,迅速截断了时幼手上的所有气力。
时幼五指一松,剑柄顿时滑落。
无归从她掌中坠下,刀刃擦着床榻的边沿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咣当。
无归落地,落地声在死寂的幻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落在时幼腕上的,是温热的指尖,带着一点懒意,亦有不容拒绝的压制。
时幼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黑色衣袍翻落,某人的气息沉沉压下。
她的一双手腕被按住,整个人往後跌去,失去重心的刹那,她的後背重重撞上锦缎,被迫压进床榻的柔软之中。
熟悉的气息,毫无缝隙地渗入时幼的呼吸之中。
黑色的长发自玄霁王身上倾泻而下,挡住时幼所有的退路。
同样的脸,同样的眉眼,可那双眼睛沉静得可怕,波澜尽敛,不见方才的急切与试探。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时幼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气息正一声声擦过她的耳侧,像是极度克制,又像是带着某种耐心耗尽後的不满。
时幼屏住呼吸:“你是谁?”
玄霁王低头,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叹息了一声。
指尖轻动,他手指缓慢滑过她的腕骨,似是随意,却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片刻後,玄霁王轻轻吐出两个字:
“聒噪。”
时幼被他按在身下,整个人懵了一瞬,随即下意识地擡腿,膝盖直撞向他的腰腹!
可惜,她的动作快,他的动作更快。
膝盖才刚刚擡起,玄霁王的另一只手已经顺势压住她的腿,掌心下滑,落在她膝弯处。她的一切动作被彻底封住,连挣扎,都成了一种被允许的游戏。
动弹不得的时幼死死盯着眼前人,胸口微微起伏。
她本该更冷静些,可此刻,她分明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情绪起了变化——
多了一丝怒意,像是被什麽话语彻底惹恼了。
难道,是她的判断,错了?面前的人,难道真是玄霁王的心魇……而不是什麽旁的东西,闯进幻境里假冒的?
只是,他若真是玄霁王的心魇,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气什麽?
是因为她反抗?还是因为她方才的话,戳中了这假心魇的心思?
她该怎麽前往下一层?她要怎麽做,才能让他彻底臣服?
问题一堆一堆地涌入脑海,令时幼有些烦躁。
她一直觉得自己虽不够聪明,却足够冷静,知道什麽时候该忍,什麽时候该出手。她可以逼迫自己变强,可以忍受伤痛,可以用所有理性铺垫下一步的路。
可这一次,时幼突然发现,眼前的局势,远比修行,比逼迫自己变强……要复杂得多。
时幼甚至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这个玄霁王,到底该算是敌人,还是……别的什麽东西。
她屏住呼吸,试图冷静思考下一步对策。
可她才刚刚稳住心神,玄霁王便忽然低下头,靠近了她:
“你方才说,本王生无七情,因此绝无可能对人动情。”
“那万一,出现了一丝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