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根金属指节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之重,几乎能将骨头捏碎。
时幼立刻扭身,试图试图挣脱束缚,然而桑砚辞那只假手骤然异变,节节生长,迅速缠绕住她的手臂丶肩膀,甚至沿着地面迅速攀爬,将她的双腿也一并固定住。
“别急着反抗嘛。我对你,没有敌意。”
桑砚辞唇角微扬:“时姑娘,方才你与明烬姑娘那番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些话,还真是让我心生共鸣。”
“你说,所谓圣瞳,只是一场阴谋?这种反叛的话,我喜欢。时姑娘,你可否能展开说说?”
动弹不得的时幼,冷冷地朝他吐了口唾沫。
桑砚辞整个人颤抖了一下,看起来兴奋极了:“时姑娘,你别搞错了,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命令你。”
他说着,眼神骤然锐利,直勾勾盯着时幼脖子上的铃铛:“你也不想被淘汰吧?只要我愿意,下一瞬,你就能听到它碎裂的声音。”
时幼冷眼瞪着他。
桑砚辞笑得越发灿烂了,自顾自说了下去:“天道何其冷漠,偏又怜悯可怜虫,施舍些假希望。以圣瞳为名,给修行者们拴上了一条狗链。”
“但你与明烬姑娘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狗也有咬主人的时候。”
桑砚辞低头看了看手中残碎的镜片,随手一捏,将碎裂的镜片碾成粉末,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
“你很聪明,你不是狗,你是狼,知道什麽时候该咬死猎物,什麽时候该等风来。”
“你和我是一类人,时姑娘。你,聪明,冷静,知道这真正的世界有多脏,又知道怎麽从烂泥里爬出来。”
“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
“所以,和我合作吧。”
时幼问:“怎麽合作?”
桑砚辞轻描淡写:“简单,我要当神。”
时幼眸色陡然沉了几分。
桑砚辞继续道:“很多人选择参加承天榜比试,只是为了国师之位丶为了那点蝇营狗茍的权柄。但我不是。”
“我来,是为了找人。找一个有资格……见证我成神的人。”
“然後我便发现了你。一个腐朽秩序中的异数。没有圣瞳,却强大到这等地步。”
时幼问:“你想让我在你这场疯梦里,扮演什麽角色?”
桑砚辞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个世界是个笼子,所有修行者都在笼中,天道是牢笼的匠人,而圣瞳——”他停顿了一下,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是锁。”
“而你,就是开锁的那把钥匙。”
时幼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的钥匙,更不是任何人的钥匙。”
桑砚辞听到时幼的话,怔了下,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他手腕一翻,从袖中滑出那只细颈瓷瓶,瓶塞轻轻旋开,那股能令人失控的香气便弥散开来。
他擡手,将瓶口凑近时幼唇边:“明烬姑娘这花粉,你光是闻着便已几近失控。那若是全数吞下去呢?”
时幼冷冷道:“你在威胁我。”
桑砚辞似是觉得好笑:“是啊,我就是在威胁你啊。最後一次,你是否选择与我为伍?”
“你做梦。”
得到了非他所愿的答案後,桑砚辞眼中出现了一瞬近乎温柔的怜悯,但只一瞬,很快便被浓烈的兴奋吞没。
桑砚辞靠近,粗暴地捏住时幼下巴,将她的下颌掰开。
瓷瓶一倾,细粉簌簌而下。
时幼四肢都被束着,只能拼命别过头,鼻腔里却早已灌满了香甜又发苦的味道,刺得她鼻腔一阵灼痛。
她强忍着没有呛出声,但还是被迫吞下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在唇齿间溢开,染得唇角都是斑驳的粉色。
“乖。”桑砚辞笑得极轻,像哄骗小孩子般,“这便是你拒绝我的代价,时姑娘。”
时幼指尖渗出细密的汗,火辣的灼烧感在体内炸开,眼前一阵发黑,浑身血液似乎在这一瞬沸腾了。
她颤抖着伸手,擡起拇指,抵上了无归刀柄上的那颗眼睛。
从左至右,艰难地划了一圈。
一瞬间,刀柄上的眼睛微微一缩,仿佛有什麽东西被唤醒了。时幼闭上眼,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一息。
体内的花粉开始起效,燎得五脏六腑在发痒。